石梅 发表于 2018-9-27 12:14:13

三遇莫言 Ⅱ作者:王凤先

本帖最后由 石梅 于 2018-9-27 12:15 编辑

三遇莫言
作者:王凤先

今年的《人民文学》第五期,开篇刊载了莫言最新创作的文学剧本巜高粱酒》。省外一家杂志社知道我与莫言老乡,又曾同期迁入高密市南关村成为街坊邻居,便与我约稿,让我写写当年与莫言的交集、对其印象,以及在文学创作中受到何种影响。
以下文字,就算我递交的一份作业吧。

我是1986年11月份来到高密县(1994年5月18日,经国务院批准,高密撤县设市)南关村工作的。当年我也是爱好文学的奋青,经高密县妇联推荐,被南关党委书记王建章从柏城镇团委招聘到南关村从事妇女工作。期间,我在南关村委遇见莫言多次,其中三次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直至今日挥之不去。

第一次见到莫言是在1987年7月9日下午二三点钟,那是在南关村委各企业文秘人员组织新成立的文学社座谈会上,邀请著名作家莫言授课。(当时根据莫言小说改编的电影《红高粱》正在高密紧锣密鼓拍摄中)。我首次有幸聆听了他的文学讲座。


我清楚地记得,在南关村委的大院西楼一楼办公室里,集满了前来听课的文学爱好者,我坐在门口东边,莫言坐在办公室中间。他讲起话来沉稳幽默,平易近人。
莫言讲了当前的文学动态,讲了如何写报告文学。他说:报告文学,在现实的基础上,可以在自己想象的范围内对文字进行加工。作家们都在赞美土地,现在我又诅咒土地,因为我小时候正赶上了大跃进,此后,又是三年闹饥荒。大人小孩都吃不饱饭。父母饿的无力气还得在土地上洒汗水、耕种、收获等,那个时候人们吃饭问题成了头等大事。虽然饥饿让我诅咒土地,但从某种程度上我又歌颂土地,毕竟是土地养育了我,它具备的性格是朴实、勤劳。我有我的想法和看法去大胆的表现作品。文学允许有批评,可以直言不讳地表现自己的思想自由,任何真理都不是强加于人的。
当时我记笔记慢些,跟不上莫言的讲课内容,只是提纲式的记下了一些,难免断章取义。
莫言还讲了去西方国家的一些感受。他讲了去西德看到的高速公路;讲了那里每个农村就是一座小城市,讲了环境的优美怡人;讲了那里的人们没有传宗接代的思想观念等等……
座谈会在热烈的气氛中进行。我对莫言讲的诅咒土地和赞美土地想了很多很多。因为我没经历过那种饥饿的滋味,就体会不到那种苦楚。只能在莫言写的多篇小说中去揣摸作家心中的爱与恨、感恩与感动。


今年母亲节时,我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了莫言写的《母亲》一文,迫不急待的读下去,读着读着我似乎明白了他为啥诅咒土地了。那是他幼小的心灵里承载了过多的磨难和创伤。过去农村土地的贫脊落后,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还要遭受村里人的误解欺负。他在故乡生活了21年,这期间他离家最远的是乘火车去了一次青岛,离开故乡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在他的心里一定很好奇很精彩。
1976年2月,莫言应征入伍,背着母亲卖掉结婚时的首饰帮他购买的四本《中国通史简编》,走出了高密东北乡这片既让他爱又让他恨的土地,开始了他的部队生涯。

莫言在讲到西德时说,那里的人们没有传宗接代的思想观念。然而在咱们中国过去这种传宗接代的思想根深蒂固,不生个儿子决不罢休。我从莫言写的小说《丰乳肥臀》中看到了对这一现象的描述:“上官吕氏拍打着手上的尘土,轻声嘟哝着:你呀,我的好儿媳妇,争口气吧,要是再生个女孩,我也没脸护着你了。”莫言通过对人物女性生育方面的刻画描写,反映出了当时农村人重男轻女的现象很严重。


第二次遇见莫言好象是在1987年10月份左右,当时我被南关党委指派到南关幼儿园兼职负责幼儿工作。有一天中午放学时,聂老师惊呼快看快看,莫言来接他闺女了。我这才得知莫言的女儿名字叫管笑笑,也在南关幼儿园学习。后来莫言连续几天骑着自行车接送女儿上学放学。每当他在园外等女儿放学时,我多次想走向前去跟他打声招呼,甚至想说我看过他写的小说很崇拜他,可是在名人面前我还是没有勇气走过去,只能远远的望着他,心里装着遗憾!每当我看到笑笑幸福的扑到爸爸的怀里,父女两人在一辆自行车上远去时,内心感慨万千!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第三次遇见莫言,那是大约在1990年的夏天,在南关天坛路莫言的新家。他和妻子在天坛路上搅拌水泥盖房子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记得莫言上身穿着背心,肩上搭着毛巾,裤腿挽到膝盖以上,弯着腰用铁锨灵活地翻动着沙和水泥,妻子也在一旁活忙着。当时我没有看见外人在天坛路上来帮工。当我路过这里看到这一幕时被他夫妇的勤劳朴实感动着,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我当时还想做为名人,他完全可以不用亲自和妻子来干这沉重的活儿,找几个壮小伙儿帮帮工不就得了。

今年正月,读邵纯生的诗,我才看到了莫言对曾经帮助过他盖房子人的感恩!在诗人邵纯生诗集《秋天的说词》里,第一页就有莫言的代序一一胶河诗人   莫言
代序的开头写道:
“咱老家的话是咋说的
跟着好人学好人
跟着巫婆学跳神
跟诗人处久了
说话就带韵
我一直搞不清他名字中间
那个字纯还是春
这个叫邵春生或者邵纯生的
是我们胶河边上一位很大的诗人
我认识他时大家很年轻
当时在我们眼里五十岁的人
已经老得不行
那时我在高密南关天坛路盖房子
他带着一拨弟兄来帮工
上房铺苇萡
飞檐走壁一身的好活儿
那些情景我一直记着……”
从以上文字中可以看出莫言和朋友同甘同苦,没有身价之分,重情重义,知恩感恩报恩,勤劳朴实,不忘初心的情怀,深深感动着我。



我在高密市南关村与莫言相邻居住时,虽无单独面对面双向交流,但印象及影响是刻骨铭心的。30年积聚在我心里对莫言的崇敬,在我写这篇小文时,还在被这一幕幕回忆深深地感动着,莫言骨子里散发出的爱与善良,淳朴无华,让我钦佩。这不仅展现在他的文学作品里,更展现在他的日常生活中,他爱家人,爱孩子,同时也深深地爱着他的朋友们,爱着家乡父老乡亲,更深爱着生他养他的高密这片沃土。
莫言是我写作的导师,他引领我从最初爱好文字到如今痴迷文学,且在创作中收获了果实和喜悦。莫言也是我人生中的标杆,当我家庭遭遇不幸,生活失去信心时,想起莫言坚持不解、追求梦想的坎坷经历,便顿时增添信心和力量。我要在有生之年为梦想而活出自身价值,即使是一棵无名的小草,也要为大地母亲增添一丝新绿,把根深深地扎在土壤里!



【作者简介】:王凤先,笔名真慧,山东高密市人,高密市作家协会会员、红高粱文学社会员。作品散见于红高粱文学社、高密莫言文学馆、红月亮诗画艺术社、中国诗歌报、诗人天地五岳文学、小杜牧诗刊等平台。

濯灵客 发表于 2018-9-27 17:26:54

文章写得真实,文字质朴,读之琅琅上口,值得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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