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原创十一月诗选
王永原创十一月诗选
破折
文/王永
秋月随着桂花消失半块月饼里，我偷偷藏起另外半块
不要问，为什么
镜中人开始模糊直到肉身在刹车声中消散
玻璃失去屏蔽成为利刃，嗜血
有的人转身已经年，有的浮现眼前
我需要停顿，——你走后，来过两场雨，一场雪。它们企图掩盖曾经那些印迹
快乐短暂忧伤长过瘦影，尘世暗疾
洪水汹涌，地震……男人，女人，无辜受伤
一月，隔离，二月等待救赎
三月离别，四月五月酸涩的杏呀桃呀
六，七，八，九，我用汗水喂养钢筋混凝土楼层接近虚空
俯首尘埃我成为医治宿命一粒药片
2021.11.27
十月，注定是悲伤的
文/王永
进入十月，雨水便少了起来
显然它不想让仅剩那些绿沾染更多寒露
是因为斑马线失去双腿吗，无力挪动的斜靠在路牙旁
湿润时常掉落眼眶，还好黑夜给了我掩饰的借口
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扒开伤有人给你的或许不是创可贴而是盐巴
三蹦子带着最后一片落叶告慰深秋
爬满灰尘的花甲父亲，依然奔波劳碌
原谅儿子始终没能给你足够供养，透过空荡
白发，额头，褶皱……
这个十月，正经历一场霜降，泪水凉过午夜的风刃
2021.10.31
牵手
文/王永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我不敢想太多，也不敢询问
斜阳无限延长把整个胡同镀满金色
直到母亲和父亲一前一后影子重合，他们的双手被日子牢牢粘连
2021.11.27
封顶
文/王永
这是欣喜时刻，对他们来说
接近云端意味着接近金钱
对于民工，喜忧参半天还不算冷团聚过早
在冰冻之前还能干
许诺的白条要等到腊月底兑现
三层到十七层我用肩膀扛起，脚手架悬空
安全网遮挡远方你只需抬头才能忘记
害怕是多余念头
一层层抽出筋骨与钢钉拼接狠狠钉下
汗水在十一月与水泥凝固成墙，顶板
双手举起29根立杆，83根挂杆
铁管130根，钢筋30根
木方省略……方钢200根，螺栓160根，模板55块
螺丝帽，蝴蝶扣省略……
一个人递料一层我需要重复弯腰687次
十四层重复弯腰9618次
拼装可以忽略，思念可以忽略，孝敬父母可以忽略
爱可以忽略……直到楼层一栋栋矗立人间
蝼蚁可以忽略，我，直接忽略
2021.11.27
新雨后，无期
文/王永
苍天没忘记悲悯，用一场雨
祭奠
枯枝还能苏醒吗冬夜背负宿命
冷，如影随形
当最后一片包裹肉身的叶
飘落
尘世开启暗淡路途
喧哗突然静止，仿佛一个走丢的人
家，并不遥远
突然
隔断万水千山，翅膀被黄土掩埋
24根肋骨无法拼凑完整羽毛
飞。你的孤冷终究冰封
今夜
泪如雨下，一座新坟，一颗遥望家的眼神
近在咫尺转身天涯，一地稀碎漫天相思
2021.11.25
小雪
文/王永
小雪，像极了曾经爱过的女孩儿
如今她们大多和去年那场花事一起消失在左心房
日子冷暖叠加撒下一层盐巴又撒下一层蔗糖
我在匍匐中啃食
而父亲总是揣起那些甜，独自品尝苦涩
2021.11.23
【古诗重构】暮江吟
文/王永
斜阳四点半开始下坠，不偏不倚
正落海河怀抱，并溅起浪花
这个季节雪大多在路上，对穷人家的孩子来讲
珍珠象征富贵不可求，不可求
失去温度的影子荡起帆船载着白银摇啊摇
我梦中祈求，他能遗落一点喂养饥饿
毕竟十一月过半，留给你我可以挥霍的青春
早已被宿命扼锁喉咙
家乡柿子树裸露肩膀和年轻时父亲一样
一个人撑起全家，那抹腮红象征希望
母亲打扫尘埃，仿佛干净的农舍总能吸引光热
一步步走进庭院，走进可以依偎的火炕上
心思挂的久了圆润便有勒痕像离弦之箭等待召唤
2021.11.22
鱼
文/王永
她说，七秒就好
洪水，地震，车祸，跳楼的人……
足够可以忘记
长发依然飘过二十年后没有你城市的街口
无数次碰撞后，我选择杀鱼人手中那根榆木棒
砰，一声，忘记所有伤痛
2021.11.21
小雪
文/王永
雨先一步抵达，这来自苍天的悲悯
替父亲流泪，替母亲流泪，替我流泪……
伤口那么深。泪水何时能弥补偿还一具完整肉身
沉重事物大多喜欢紧挨黄土砸出一个个坑把自己深锁
比如爷爷奶奶比如被冤屈的蝼蚁
雪，紧随。制造一场谎言
掩盖不甘的草民，强压多年颈椎严重弯曲
信仰从此改变，我开始怀疑最初的春花秋月
美吗，有人大喊，有人提笔
一粒雪落在富人家成为花，活在穷人家成为无辜的崩塌
房梁，肋骨，咯吱，咯吱……
2021.11.21
下雨了，冬夜
文/王永
窗外，滴答，滴答……脚步早已失去热情
仿佛一个人拖着疲惫
从一月走到十一月也该歇歇了
花，凋零，人，凋零，唯有褶皱旺盛
千层底换了几双，铁钉几次穿过脚掌
远离故乡的人最懂惆怅
故乡也下雨了吧，四百里行程你踮起脚尖
母亲的眼睛再次被朦胧阻挡
遥望海河，遥望异乡脚手架上
有儿子，有许多漂泊的儿子为活下去假装坚强
下雨了在这个冬夜，你极力掩盖什么
灰尘，汗水，还有那些相思苦
一起流进栅栏深处成为秘密，成为男人隐藏的疤痕
2021.11.20
树叶落满车头
文/王永
故乡又一次开始迁途，不是它越走越远
打工者行囊被撑开裂缝
除了那些深抓黄土的骸骨，除了爷爷奶奶
2021.11.1
立冬
文/王永
北风苏醒在斑影败退的日子
窗外除了马蹄嘶鸣，还夹杂铁轨咆哮
连路口那棵骄傲白杨也弯低脊梁，上下左右摇晃
猛兽突破囚笼开始蹂躏田垄深处那些绿
麦苗缩紧一团，喊着兄弟姐妹
松散土粒滚落高坡，撞击着脸颊，额头，或许是活下去必然经历
不敢跑，脚下僵硬小路仿佛被魔法加持有点硌脚
听说有人去了南方再也没回来，听说还有抓紧故土不愿意撒手
时常化作雪，落在各家门口和窗棂
偷偷观望熟睡儿女或双亲
2021.11.1
小雪
文/王永
天，地，开始挤压
乡野间满腹思绪，云多像这场忙碌后的秋事看不出半点喜悦
父亲，母亲，越发低矮的脊梁已经不得多余白发
尽管我极力回避唇与黄土的距离，仍无法抵挡推搡
他们说，一根蒿草足矣压垮一群农民
南墙无数承受碰撞，玻璃碎成一地仿佛只有雪才能折射出多难人间
倒下的，站立的，抱紧自己取暖，树碑立传显然多余
颓废的笔尖懒得缝补这东倒西歪的碎布
2021.11.1
十月最后的一天
文/王永
相比落叶，栖园这天又完成拔节
在下坠的季节迎难而上需要勇气和无奈
混凝土包裹钢筋一次次承受来自地泵撞击
每次长高都需要汗水去喂养，这里的男人暗藏母性
北风频繁透过安全网大多数脸庞失去润色
干裂，褶皱，像极了冬天本来面目
很少看见枯叶能接近这个高度，虚空不适合脚踏实地的藤蔓
就像这群民工如果不是为了接近梦中那片稻田
他会拒绝攀爬在脚手架上，没有比摇晃更危险的事
沙粒中夹杂故乡的坏消息，我无力拼凑出完整结局
2021.11.2
十一月
文/王永
马车凸显旧痕，仿佛父亲年轻时用过的剔凿和推刨
无数次春花冬雪榆木棱角终被磨平，闲置大多靠烟袋驱赶郁闷
尽管杂物箱偶尔传来不甘和响动
当日子蒙上灰披肩，一切变得迟暮斧头隐退锐利便多了些慈悲
躲闪落叶撞击他宁愿选择用肉身当做铺垫
北风暗淡北斗，唯有指引的信念依然矗立挥手
好让子女顺着脚步找到太行之北
十一月，早已失去明争暗斗韧劲儿马放南山随它去吧
今年寒气早了些。一声叹息，消融缠绕整年的绳结
2021.11.2
对称
文/王永
食指隐隐作痛，不敢摘去手套不敢询问已知的结局
窥探是危险游戏，蒙上层沙粒假装会有希冀
开花结果，尽管这个冬天潜伏太多冷
肉身败给铁器某段钢筋上渗出血液
曾几何时，梦想这些坚硬之物都拥有柔软
坏消息借着风势从十二层到十三层并深深砸出坑
猝不及防又默默“认命”，凋零的季节稻草始终不值一提
夜，安慰受伤人群，如果泪水能化作甘霖
我想某位孩子的母亲会度过漫长，明天如此奢望
2021.11.3
雪
文/王永
此刻的东岗村正经历一场谎言，真实那部分逐渐被淹没
而我多希望真实也能成为谎言一部分
等雪褪去至少还保留一丝嫩绿点燃一个家庭的烛火
（这样的奢望被一粒雪花突然压弯脊梁）
谎言开始蔓延，像极了爷爷奶奶当初逃荒那个梦
跋涉，搀扶，只因血管中相同炙热。走下去
走下去
用肉身碾压疾苦直到我对这个时代失去最后幻觉
都说稻草能压垮一代人，原来不公与贫穷才是毒药
雪一层层覆盖裸露不甘骨刺，农民除了向宿命妥协
只能成为状纸上冤屈的白点
2021.11.7
父亲
文/王永
这是上天强加的苦难吗雪依然奔跑像一位不敢停歇的老人
用最后半点脆弱撑起砖瓦，房梁，避免湿透孙子，孙女
头上几缕华发比漫天刺眼尽管羞愧的雪极力躲避
而你像不甘屈服的盐和羔羊，衬托尘世太多无辜
儿子无能任利刃敲打窗户借着北风撕毁最后一道防线
你裹紧黄袄揣紧双手，期盼寒冷褪去
立冬这天比整年难熬，石头，木桩，装聋
柿子树满身褶皱举着篝火在院落中忽明忽暗用一丝红抖落强压的冤屈
2021.11.7
与花如笺
文/王永
为冬天写一封信吧不写漫天谎言
雪太冷，这些精灵容易破碎
不写折腰的枯枝与老人，尽管人间这张投名状上
冤魂与白骨一起拔高了所谓的河山
终于可以放慢脚步，让劳累整年的锄头铁锹悬挂
尽管有些伤早已渗透骨骼，母亲的寒腿父亲的胃疼
坐下，一起唠叨远方和远行的亲人
麻雀跃过树梢，院落有刻意残留的谷粒
冬季终会过去你看有一枚柿子
正努力晃掉头上强压的冤屈
2021.11.8
老爹
文/王永
老爹，真的老了，这个季节
仿佛热炕头才是最奢侈的依偎
而这个依偎。我不敢想……
窗外柿子树褪去褶皱生出一树星子
却没有一颗为你点燃篝火照亮挤压的寒潮
雪已逃亡留给你一纸冤屈，这让我想起叫窦娥的女人
反倒是额头倔强的白要刺透不公和黑
而你，任褶皱堆砌却没有生出一根黑发仿佛这就是宿命强压给人的苦
从旧日子一路奔跑，十几岁小伙已过花甲之年而你除了病痛
竟然找不到安慰自己的良药
车轴逐渐松缓而老马骨瘦如柴咀嚼不动草料
2021.11.10
父，亲
文/王永
仿佛左心室悬挂秤砣，想起你它就弯腰压低秤杆
一次次捡起生活直到问号成为挥之不去的疼
父亲，合拢你是完整的。顶天，立地，只因血脉缠绕才有老王家
父，亲。拆开前半生给了儿子，后半生给了孙子
而属于你那部分留在异乡工地上
前半生漂泊后半生漂泊，原谅我至今没给你安稳借口
皱纹，忙碌，褶皱，忙碌……
干枯眼角住进沙粒，灰尘，住进老王家的根
原谅儿子，不能将血肉换取你的黑发及弯曲脊梁
我是你的影子，一直努力用骨头喂养饥饿与穷苦
2021.11.9
立冬
文/王永
光借助风制造影的迷乱，进入十一月进入一场宿醉
我多想那是场幻觉，清醒后影幕还能继续演绎完整
比如镜子折射善良比如窗户阻挡微凉。比如……当清白掺杂沙粒
就像挺直一辈子脊梁的人被两个黑字突然压折骨头
手持利刃的刽子手指向麻雀，斑鸠
蝼蚁闭嘴隐遁深渊狗尾草匍匐荒野仿佛一群等待昭雪的逃荒者
除了燃烧，它们最终无处可逃
炕头依偎苍老，他们中有爹娘和梦中回不去的故乡
2021.11.11
寒潮
文/王永
洪水停止奔流，谎言被揭开疤痕
双腿被冰封的它们再也不会漫过地铁站那些台阶和隧道口
而，等待孩子回家的父亲即使融化整个人间冰凌
他们还能从破碎玻璃碴中拼凑出完整肉身吗
当回家成为回不去的家时，泪为冰又增加一层寒凉
十一月，终于放慢脚步，踩踩刹车松开紧握电门
疲惫的三蹦子一个花甲老人，斜靠角落安身
风带有属性，针，铁钉，荆棘……
如果女人可以重新站立如果破碎重新折射美好
我愿意用赤裸温暖这汹涌的利刃
2021.11.20
雪，落下来
文/王永
在华北，在东岗村……贫瘠不再掩人耳目
鞭笞的马车慌乱中散落一地五谷
饥渴半生，父亲抓起大把盐粒
坟茔受不了太多冤屈极力扭动肋骨
挣脱压制和束缚，那些不懂尘世的麦苗抱紧再抱紧
请原谅我对人间早已充满疑问，何时起少年镜像被一纸认定
大写的错萌生牢狱之灾
一场雪足够压低一棵树，一个脊梁，一间瓦舍
篝火熄灭在凌晨
母亲额头生出一根根铁针，我心头的雪
带有漫天血腥味儿
2021.11.19
父亲
文/王永
记不清第几次残缺后圆润，窗外的你
正努力让冬夜温暖，尽管有云拂过脸颊
月亮，仿佛一位父亲，无数次拆卸自己后
让土坯房到转瓦房都有骨骼支撑，有影子可以寻觅拼凑完整的爱
风盘踞窗外，雨绕过枝头……而你随时等待用肩膀去阻挡带给子女的伤害
索取总是这样，习惯如呼吸般羞愧
早已忘记抬头对你仔细望观，额头又有马车
驶过碾压沟壑粗糙深浅
霜白排挤着黑发，仅剩的眉梢逐渐被盐粒侵蚀
日子叠加来了去了
儿子该拿什么才可以救赎苍老的父亲，不再如稻草般瘦弱不堪
2021.11.14
老爹，这架用旧的马车
文/王永
一.
第一缕阳光落在窗台，这个冬天还没走远
车座一排晶莹，暗示昨夜谁曾来过
梦中那场跋涉我依然没能走近故乡门庭
四百里行程只能深夜反复递进
柿子树大多守候乡下，仿佛老人不用开花对他来说如此幸运
拒绝车票，拒绝异乡寒露，只需半块柿子守护栅栏
母亲总是在第一缕阳光来以前归拢那些落叶
拥挤树根边缘算是有个落脚地
父亲，害怕寒冷的他掖掖被角这个冬天有刺骨的雪
二.
光借助风制造影的迷乱，进入十一月进入一场宿醉
我多想那是场幻觉，清醒后影幕还能继续演绎完整
比如镜子折射善良比如窗户阻挡微凉。比如……
当清白掺杂沙粒就像挺直一辈子脊梁的人被两个黑字突然压折
手持利刃刽子手指向麻雀，斑鸠
蝼蚁闭嘴隐遁深渊狗尾草匍匐荒野仿佛一群等待昭雪的逃荒者
除了燃烧，它们最终无处可逃
炕头依偎苍老他们中有爹娘和梦中回不去的故乡
三.
老爹，真的老了，这个季节热炕头才是最奢侈的依靠
而这奢侈。我不敢想……
窗外褪去褶皱生出一树星子，却没有一颗为你点燃篝火照亮挤压寒潮
雪已逃亡留给你一纸冤屈，这让我想起叫窦娥的女人用额头倔强的白刺透不公
而你，任褶皱堆砌却没有生出一根黑发。宿命强压给穷人的宿疾
旧日子一路奔跑，十几岁小伙已过花甲，除了病痛竟然找不到安慰自己的良药
车轴逐渐松缓，老马骨瘦咀嚼不动草料
四.
仿佛左心室悬挂秤砣，想起你它就弯腰压低秤杆
一次次捡拾直到问号接近句号
父亲，合拢你是完整的。顶天，立地
父，亲。拆开前半生给了儿子女儿，后半生献给孙子，孙女
而属于你那部分留在异乡工棚
前半生漂泊，后半生漂泊，皱纹，忙碌，影子，忙碌……
干枯眼角靠紧沙粒，靠紧灰尘，靠紧老王家的根
原谅儿子，不能将血肉换回你黑发及弯曲的脊梁
我是你的影子，一直用骨头喂养饥饿与穷苦
五.
此刻东岗正经历一场谎言，真实那部分被淹没
而我多希望真实也能成为谎言一部分
等雪褪去至少还保留一丝嫩绿点燃一个家的烛火
（这样的奢望被一粒雪花突然压弯）
谎言开始蔓延，像极了爷爷奶奶当初逃荒那个梦
相互搀扶，走下去……
肉身碾压疾苦直到我对这个时代失去最后幻觉
都说一根稻草能压垮一代人，原来不公与贫穷才是毒药
雪一层层覆盖裸露不甘的骨刺，农民除了向宿命妥协
只能成为状纸上冤屈白点
六.
这是上天强加的苦难吗雪依然奔跑，像不敢停歇的你
用最后脆弱撑起砖瓦，房梁
头上几缕华发比漫天耀眼，尽管羞愧的雪极力躲避
而你像不甘屈服的盐和羔羊，衬托尘世太多无辜
儿子无能任利刃敲打窗户借着北风撕毁最后一道防线
你裹紧黄袄期盼寒冷褪去，这个冬天比整年难熬
院落中忽明忽暗柿子用一丝红抖落强压的冤
七.
一场寒潮仿佛猜透节气的小心思，赶在立冬而来
雨水变得缓慢那些来不及散去的草民被蒙上一层白
是的，太多人还没准备好迎接。比如离别，比如这锥心的雪
白菜裸露郊外和一个人倒在玻璃碴下一样
等待母亲或孩子把它抱回家织补缺口
父亲这个冬天要学会照顾自己，胃不好，惧冷
我知道他最喜欢的事儿，给孙子孙女买好吃的
滚烫打湿枕巾最终败给挤进窗棂那些寒，这个冬天任我眼泪狂奔依然无法阻挡
雪极力掩盖无辜的路人甲，像什么也没发生
我愿意用最软的左心室去粘连破碎
八.
马车凸显旧痕，仿佛父亲年轻时用过的剔凿和推刨
无数次春花冬雪，榆木棱角终被磨平
闲置大多靠烟袋驱赶郁闷尽管杂物箱偶尔传来不甘响动
当日子蒙上灰，一切变得迟暮
斧头隐退锐利便多了些慈悲，躲闪落叶撞击他宁愿选择肉身当铺垫
北风暗淡北斗，唯有指引的信念依然挥手好让子女顺着脚步找到太行之北
十一月，早已失去明争暗斗韧劲儿马放南山随它去吧
今年寒气早了些。一声叹息，消融缠绕整年的绳结
2021.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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