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黄土地上“长”出的诗之精神——读马永珍诗集《种了一坡又一坡》
在西北黄土地上“长”出的诗之精神 ——读马永珍诗集《种了一坡又一坡》马永真 宁夏籍回族诗人马永珍的诗集《种了一坡又一坡》于2020年4月由“长河文丛”策划、山西出版传媒集团·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面世,这是近年来特别是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下问世的少数民族诗歌创作的又一个高峰,该书的出版,给当代诗坛带来了一缕清新的泥土芳香。正如宁夏诗歌学会会长王怀凌对这本诗集评论指出的那样,“在当下诗歌文本严重同质化的时代,有特质的诗总会让人眼前一亮,让麻痹的阅读神经骤然激灵”。读了这本诗集,使我们有理由相信,当一个人带着生命中的诗歌潜质或天赋来到世界,用诗书写人生往往会成为最高精神诱惑。一、《种了一坡又一坡》的时代留踪诗歌创作的生命力,取决于不断突破传统创作构思模式和形象思维模式的艺术高度,以及艺术地体现生活的厚度与深度。在诗集中,诗人“以自己的家乡和家庭为主题,用自己独特的感知和富有地域特色、民族特色的语言完成了自己在诗歌中对家乡、生活、语言本身的构造”(马启代语)。因而《种了一坡又一坡》甫一问世,即受到诗歌评论界的好评和广大读者的喜爱。马永珍的这本诗集是魔幻现实主义的一部杰作,它艺术地彰显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紧密关系,凸显了魔幻艺术的审美力量。诗集《种了一坡又一坡》分为五辑,共收入诗歌一百五十八首。而尤以第一辑“马老六的难怅”(“难怅”,艰难怅惘的意思。——作者原注)、第三辑“天堂,在母亲的双掌中绽放”和第四辑“宋家洼的风”最为凸显。从这三辑的辑名可以看出,马老六、母亲、宋家洼无疑是这本诗集的关键词。完全可以说,由这三个关键词以及由此而展开了“诗的远方”。在“诗的远方”,诗人倾注自己的全部心血和激情,抒写了对劳动、母亲、家乡、乡愁等物质与精神世界的感悟和对生活的感恩。首先,是组诗“马老六的难怅”,将读者引入到了诗集《种了一坡又一坡》的黄土地情结中,使读者从读这本诗集伊始,就被诗人这种别致的主题叙事和意境开掘所吸引,为马老六的命运而唏嘘。美国诗人斯蒂芬·顿说:“好诗在奇异与熟悉之间保持一种精妙的平衡,诗人必须把熟悉的创造成足够陌生的,让读者重新看或重新感受。”“马老六的难怅”一诗中的马老六作为一个西北农民的典型(更准确地说,应为宁夏西海固地区最具代表性的一位穆斯林农民典型),他最主要的人生轨迹,展开于《舵手》《春耕》《比赛》《割麦子》《剥玉米》《铲草》《割苜蓿》等诗章,这些诗构成了马老六的四季生活交响曲。比如春耕时,马老六“像高明的舵手”“驾驭春天前行”(《舵手》);夏天时,他“想把一场大雨扛回家”(《想把一场大雨扛回家》);秋天时,他“磨弯了镰刀也磨弯了腰”(《磨镰刀》);冬天时,“羊背着山,山背着雪”,“是雪?是羊?/马老六也找不见自己”(《雪天放羊》)。从以上展示马老六劳作的诗歌到他的梦境(《没敢说》)的呈现,完成了诗中主人公马老六从现实到精神的一次“循环”。“昨夜。马老六又梦见了一些/归真(“归真”意为穆斯林去世——引者注)的乡党、亲戚/他们面带微笑/说:在那边很好”。这个梦境是对马老六身居艰辛生活现实的曲折反映。作者以魔幻之笔捕捉到了马老六面对困境时的坚韧毅力和丰富的内心活动,因为在马老六的心目中,“光阴像春草一样鲜嫩、可口”(《开玩笑》),同时也是生活的艰难给了他生活的勇气,因此,“上坡再难/也要把这光阴背上山峁”。除了严重缺水的困扰,在马老六的“难怅”中,因缺钱难以支付上大学的儿子的生活费,把马老六的“难怅”推到了极致。“晚上接了一个电话/马老六心比夜还黑还冷/省城上大学的儿子又要钱了/家里实在没有拆变得了/梦里听鬼说人骨头里能打出铁来/而且价格非常贵,地狱里大量收购/马老六就把自己的骨头一块一块取出/淬火/冶炼,一锤一锤地打……”(《用骨头打铁》)。从以上解析的组诗《马老六的难怅》中的多首诗,使我们听到了“马老六们”强烈要求告别贫穷的心声,也看到了如何帮助被贫瘠的土地压榨的“马老六们”摆脱贫困,以及在党和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坚决打赢这场脱贫攻坚战的紧迫性。对于马老六来说,生活既是艰难的,又充满了温馨,这是支撑马老六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强大支柱。“红牛犊越长越大/像一团火/马老六越长越小/像一块土疙瘩/红犍牛/被牛贩子拉走了/马老六把魂丢了”(《红牛犊子》)。这首诗将马老六与红牛犊子的相依为命,跃然纸上,诗意隽永而绵长。在马老六的生活中也有劳作的乐趣,劳动者就像“活神仙”。在诗集中,诗人通过马老六的形象,由衷而强烈地表达了对劳动的赞美和尊重,“雨滴太大了,砸在地里/洋芋花上溅满了泥点”,“马老六疼得要命,弯下腰/一朵一朵擦洋芋花”,“擦完十亩洋芋,他还顺手/擦干净太阳、彩虹、锄头和指望/直起腰来,头戴一顶白云草帽/像神仙一样快活”(《活神仙》)。《活神仙》一诗虽短,只有十二行,但却在与难怅相伴的马老六的劳动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这首诗写出了马老六对待生活的乐观态度,洋溢着“美是生活”(车尔尼雪夫斯基语)的主旋律。其次,讴歌母爱也是《种了一坡又一坡》这本诗集的主题选择之一,彰显了伟大的母爱精神。作为阿拉伯文学史上著名的散文宝库同时又是伊斯兰教经典的《古兰经》曾指出,“天堂,就在母亲脚下。”而《种了一坡又一坡》,则不遗余力地讴歌了西北黄土地上的穆斯林母亲身上所表现出的人间大爱。在“天堂,在母亲的双掌中绽放”这一辑中,完整地塑造了西海固地区一位伟大的穆斯林母亲的形象,诗人不惜大量的笔墨,写了母亲的春夏秋冬,写了母亲从早到晚的操劳,写了母亲从年轻健康到年老体衰的生活史,写了母亲丰富的内心世界与精神追求,总之写了母亲充满酸甜苦辣的一生。诚然,诗人从母亲惯常的思维和生活世界中深入开掘下去,写出了“这一个”母亲,并使“这一个”母亲具有广泛的社会意义和认知价值。在《母亲只送我万道霞光》一诗中,正是这万道霞光照亮了“我”的求学之路。可以说,诗中所展示的母爱超越了时空,超越了亲情,因而将母爱的崇高美呈现在了读者面前,产生了无与伦比的艺术感染力。除了渡过生活的艰难,母亲也有着自己的喜悦,无论她打扫羊圈,还是带着一柄短镢头挖蒿子根,割麦子、拔荞麦,“羊粪煨火炕,牛粪烧火做饭/炕热了,火旺了,水开了,饭熟了/母亲抱紧自己的喜悦,火苗/有的蓝色,有的红色,她喜欢/就连那呛人的,卑微的青烟/她都喜欢”。也还是在《中秋夜》一诗中,赞颂母亲用了天底下最朴实,却又最美丽的诗句:“她!善良无比,感恩天地/永远不会浪费一颗米粒/一寸光阴”。而天下母亲的美德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对于母亲来说,衰老和病痛又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的考验呢?“今天她突然向我要针线/她说她要把“疼”字/绣在自己的心口窝窝上/带走”(《母亲要做针线活儿》)。读到这样的诗行,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赞美母亲的伟大与无私呢?《母亲要给我做饭》一诗,把衰老和病痛比作母亲的两个孩子,刚开始觉得突兀,细思又觉得十分贴切。“母亲要站起来要为来自远方的欢喜做饭/全然忘记了有两个调皮的孩子一直和她过意不去 衰老和病情/死死拉住母亲的腰和腿/第一次快要站起来时/又重重地/坐下去了”(《母亲要给我做饭》)。在《背母亲下楼》一诗中,“我”的担心与心痛剧烈地撞击着心扉。“背母亲下楼,真的,我不想迈开脚步/因为,我知道只要移动左脚/右脚就距坟地不远了”。我们从另一首诗《喝粥》中看到,即使喝粥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失能的母亲来说也变得非常艰难,“碗在手中颤抖/粥在碗中颤抖”。诗人在上述各首诗及《散步》《一枚花瓣》等诗中,不厌其烦地写出了逐渐失能后,母亲的生活状态的同时,也书写了即使我们拥有不竭的孝心,也终归解决不了某些困难问题,致使母亲的病无人可替,写出了“我”的无助与无奈。这些诗从深层次上发出这样的“天问”,究竟什么才是孝心,究竟什么才是亲情,而答案一定是在笼罩在我们心间的温暖的母爱之中。在《为了一口食》和《疼爱堂弟》二诗中,无论是怜悯麻雀还是疼爱堂弟,都写出了伟大母亲心目中母爱的深邃内涵,“母亲不爱我了,因堂弟连母亲也没有”。面对病疼中的母亲,诗人则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叩问,“苍天,再借我五百年吧!/我只想让母亲健康快乐地活着”(《疼爱堂弟》)。再次,诗人在本诗集第四辑“宋家洼的风”的三十三首诗中,在表达对故土的相思、相恋、乡愁的同时,诗人以家乡父老兄弟中一员的视角,抒写了故乡宋家洼发生的山乡巨变。现在宋家洼的地名还是那个宋家洼,但是宋家洼的人却变了,人变得关心教育了,就是这样一个虔诚的穆斯林老农民万福爷,“前年村里盖寺,舍散了三万/今年,给村里的娃娃盖学校/一咬牙,一跺脚,把一圈白花花的羊给全卖了/给了五万”“从此万福爷,走路的姿势发生了/巨变,……”(《万福爷传》),万富爷的这个变化是惊人的,他捐资助学的善举成了今日宋家洼穆斯林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诗人在本诗集“宋家洼的风”这一辑里,透过具象的事物如“红瓦房”“院门”等,形象地再现了宋家洼五十年由穷到富的社会变迁。“今年我从北京回家探亲/站在这里,满眼的红瓦房/放纵回忆张开大口/把我的幸福吞噬”(《我被幸福吞噬》)。为了展示宋家洼的历史性巨变,诗人特意选取一个一般不被人注意的具象性事物并展开对比的思维翅膀,通过对父母家院门的更新变换,我们悄然看到了宋家洼确实摆脱曾经的贫困,而走向富裕的壮美图景。“五十年前黄土崖畔一眼窑洞/是新婚父母的全部”;“四十年前父亲在新打的院墙上挖了一个洞口/用蒿草、骆驼蓬、枯枝编成柴扉”;“三十年前柴扉换成了单扇木门”;“二十年前单扇木门换成了双扇”;“十年前蓝幽幽的双扇大铁门炯炯有神/贴着瓷砖的五间大瓦房乐得合不拢嘴”。从而赋予在沐浴着改革开放党的好政策的阳光,在和全国农村一样打赢脱贫攻坚战前沿的回族村落宋家洼,以鲜明的时代特点和民族特点,为回族乡村的脱贫致富提供了示范。总之,这部诗集以宋家洼为主要地域、以马老六的生活状态为视角,以母爱的深刻精神内涵为审美制高点,精心描绘了一幅宁夏固原地区穆斯林农民群体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长卷;对他们的信仰和精神追求做了画龙点睛式的艺术提示。记录了贫困民族地区摆脱贫穷创造幸福生活的踪迹。 二、《种了一坡又一坡》的艺术创新力及其特色对于一件优秀的文学作品而言,其深刻的思想内容与完美的艺术形式的统一,历来是对作品政治标准与艺术标准的内在要求。纵观马永珍的诗集《种了一坡又一坡》,它给人以思想内涵深邃,表现手法不拘一格,诗风清新脱俗之感。这本诗集的出版,是诗人马永珍摆脱当下诗歌创作同质化,寻求新的艺术创造途径,不断实现创作的与时俱进,厚积薄发的必然结果。诗人左岸说:“完成诗歌意象,就是登上了诗歌创作的最高境界”。作为马永珍近年来诗歌创作的汇集,诗集《种了一坡又一坡》,以其对魔幻手法在诗歌创作中的探索,并与其他多种表现手法一并灵活运用,在收获诗歌本身的丰硕果实的同时,也在现代诗歌的艺术表现力上获得了很大的丰收,标志着近年来马永珍在诗歌创作风格上越来越趋于成熟。马永珍是北京乃至少数民族诗歌界,赫然升起的一颗耀眼的新星,奠定了他在当代诗坛上应有的地位。一是这本诗集的魔幻表现手法的艺术特色。初读这本诗集时,它在第一时间给我们的鲜活印象是,它的主要表现手法是魔幻的,它在当代诗歌界也是独特的。诗集在把握以魔幻的手法艺术地表现现实生活,组诗《马老六的难怅》表达了马老六们对改变农村贫困状况的渴求和对富裕生活的向往。比如在上述《用骨头打铁》一诗中,诗人通过一系列以马老六及其家庭为主题的诗歌创作,揭开了“马老六的难怅”的谜底——贫穷。此外,该诗集在以魔幻手法表现不同对象方面,诗人赋予人物以如下的描写,“父亲背着一麻袋阳光/母亲挎着一篮子喜悦/他们随意地哼着一朵马莲/轻飘飘回家”(《挖洋芋》)。而描写牲畜、动物其魔幻特征则如童话一般,比如描写羊羔和牛蹄印,“月亮掉进牛蹄窝窝里了/吐一嘴水都是一面镜子/一只羊羔急忙走过来/一舌头把新月舔碎了”(《羊羔舔碎了新月》)。描写马老六与特定场景的魔幻特征,则更形象地体现了诗人夸张而又合理的想象;还有,诗集对农作物的魔幻描写比比皆是,如《兴奋的荞麦》《羞涩的谷子》《一颗豌豆睡着了》等。纵观整部诗集,诗人对魔幻表现手法的运用,为提高这部诗集的创新力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二是这本诗集的叙事性与非叙事性等多种表现手法并用的艺术特色。在该诗集中,诗人“以自己的家乡和家庭为主题,用自己独特的感知和富有地域特色民族特色的语言,完成了自己在诗歌中对家乡、生活、语言本身的构造”(马启代语)。显然《种了一坡又一坡》这本诗集又是一部现实主义的诗歌杰作,在诗集中,无不是以叙事为载体,以魔幻为艺术手法,对现实做出的审美判断和审美反映,使诗人笔下的家乡、家庭、人物、动物、植物等获得了不同于原形态的艺术地位和艺术角色,并在诗人的艺术构造中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因而,必将在中国当代少数民族诗歌史上产生较大影响。在这本诗集中,尽管叙事性极强,诗中鲜活的诗句没有被写成“成行的散文”,就是因为这里的叙事并不是单纯地为了叙事而讲故事,而是把叙事也当作一种不落俗套的艺术表现形式,并与非叙事性的魔幻、比兴等手法相兼用,进而构造出一个独特的艺术世界。在这本诗集中,一切叙事皆因人物塑造、环境描述和情感交融的表达而为,马老六的形象只有通过艺术聚焦之后才具有普遍的认识价值,以至于有的诗歌评论家认为,马老六就是代表西北民族地区穆斯林农民的当代典型,因而具有普遍的意义。我们认为,以马老六这个人物的成功塑造,足以说明在这本诗集中,叙事性与非叙事性等多种艺术表现手法的因需而用、综合而用或分而用之,并根据每首诗的迥异内容而运用不同的表现手法的步骤和节奏,从而在马永珍的诗歌创作上表现出很强的,富有强烈时代气息的艺术创新力。三是这本诗集在突出地域性和民族特点表现手法上的艺术特色。艺术地把握一个地区的地域特点和民族特点,是少数民族诗歌创作取得成就,产生社会影响,鼓舞人们热爱家乡,建设家乡;鼓舞人们热爱自己的民族,热爱中华民族,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一个重要的创作原则。马永珍的这本诗集,用对家乡对民族的深厚情意,拥抱家乡这片沃土,对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倾注了一位赤子的深情。正因为诗人具有这种与家乡水乳交融、命运与共的共同体意识,才在众多的诗篇中直抒胸臆,毫不吝惜。十年九旱,严重缺水,成为了家乡宁夏西海固的代名词,成为地域特点显著的文化符号,想水、盼水成为那里乡亲们的一个重重的“心结”。这些饱经困苦的生活磨难,都让马永珍在其诗歌创作中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在他的所有诗作中,几乎大多数诗都与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而,在马永珍的诗歌创作中以水为媒介,巧妙自然地对家乡的地域特点和民族特点进行了白瞄化地艺术呈现,贴切真实地表露了家乡的人们对水进而对摆脱贫困的千般渴望。比如《放羊的女人》一诗写道,“她想,她要是神仙多好/吹一口气,就下一场大雨/窖里的水就满了,内心的欢喜/也就满了。每天都可以映照/呼吸的影子和天堂的面容”。这首诗寥寥数行,大写意地勾勒出一位穆斯林农村妇女的“念想”,一个被恶劣自然环境遮盖下的女人对水的渴求和对美的奢望。作为一名读者,我们为这位“放羊的女人”的这么一个要求很低的“念想”而感到极度的悲哀和心痛。总之,读了这些诗歌,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为贫困地区的脱贫攻坚进而为接下来的乡村振兴去助一臂之力呢?同时,作为一个诗歌鉴赏者,也为马永珍在诗中以巧夺天工的笔墨来表现地域特点和民族特点的艺术功力而倍感钦佩。 马永珍的诗歌创作所取得的成功和对读者内心产生的强烈的震撼力和冲击力,充分说明,在优秀文学作品面前,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这是中外文学史上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让我们在读了马永珍的这本诗集之后,永远铭记诗人笔下的这些人物的命运,希望这些人物形象背后的人们在未来的生活中找到他们的归宿,永远地告别缺水,永远地告别贫困。三、《种了一坡又一坡》的语言特色及其艺术魅力哲人卡莱尔说:“诗人是世界之光。既然诗人是世界之光,那么诗歌就应该是世界语言之光,思想之光。”“语言就是诗人的故乡”(马永波语)。相对于这本诗集,其具有以下语言特色。一是魔幻描写本身带来的语言运用的特点,如夸张,大胆想象,言人所未言等都是如此,这些在诗集中都有大量呈现。可以说,如果没有魔幻艺术总体把握下的语言艺术的运用,就没有《种了一坡又一坡》这本诗集的产生。该诗集的每一首诗,几乎都有魔幻的比喻等夸张表达的诗句,从而赋予这本诗集中人和物以魔幻的声音、色彩乃至情感。“一座山起早的光阴,背着/装满牛铃、狗叫、呼唤、咳嗽的蛇皮袋子/出门了 一个声音仍然追了很远很远/咋那么狠呢!难道心是铁打的吗?”(《两座山说了一夜》),在这首诗中,把马老六夫妻二人穿越时空的对话,比作两座山的对话,不仅叙事意味浓郁,而且表达贴切,意味深长。试问,如果不是这样去艺术地表达诗人的情感诉求,诗人笔下的世界必然黯然失色。二是熟练运用中国诗歌创作中比兴传统语言手法。在诗集中,诗人还直接漫起了花儿,让在西北地区脍炙人口的花儿,直接入诗,丰富了诗歌的语言张力。此外,诗集的语言建构,当然还包括宁夏西海固地区的方言和民族语言,在《漫一首“花儿”说知感》一诗中,诗人用“花儿”的韵律“说知感”(“知感”为回族惯用的口语,意为感恩。——笔者注),是整部诗集的压轴之作,该诗以“花儿”的格调叙说了十二个月份,是全诗集里最长的而且别有诗趣的一首诗,诗中大量运用了宁夏西海固地区的方言包括称谓等,在整部诗集魔幻地把握现实中,“花儿”诗的出现,大大地丰富了《种了一坡又一坡》文学世界的语言感染力,使读者身临其境般地领略到了“花儿诗”之美。如“难怅”一词,意思接近愁苦,但又比愁苦更能准确表达人物的情感和心理活动,在西北地区普遍使用,用在马老六身上则再贴切不过。这些生动的语词使诗人胸中飞出无数的乡音,像万花筒拼凑出故乡的模样——宋家洼。三是该诗集打破了以往诗歌创作(包括现代诗歌)遣词用字的惯例,举凡一切天文地理涉及农事的人和物都可以用来入诗,包括大量的农作物、农具等等,写出了他们的所思所为,写出了他们的奋斗和希望,写出来它们不可替代的作用,完全可以看作是西北地区农民自己的诗歌。在该诗集中,诗人把农人的农具、牲畜、农时节令等都化为诗的语言,把庄稼、牲畜当作自己的朋友。“整整忙了一夜,马老六两口子/还没有把一绺秋风拴到牛槽上”(《想把秋风拴到牛槽上》),“雨停了!马老六去给牛割草/他不忍心把这世界的美丽/割伤”(《只有彩虹上没有露水》),诸如此类的诗句在整部诗集中不时涌现。“一部文艺作品当有三个谱系:生存谱系、价值谱系和精神谱系”(马启代语)。这三者的逻辑关系是紧密相连的,诗歌的精神谱系无疑是最顶端的追求。因此,当一个诗人用诗歌来解释世界,来诠释生命的内涵和外延,也就同时说明,用诗书写人生往往会成为最高的精神追求。由此而言,任何作家的作品都是他对世界万物的精神再现。钟嵘的《诗品》的序,第一段开始就说:“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由此观之,马永珍的诗集《种了一坡又一坡》,也是他对故乡西海固的灵魂对话和精神赞美,这种高贵的精神,是在西北黄土地上“长”出的精神,是地域的,是民族的,是历史的,是世界的,也是最纯粹、清澈、悠长的精神家园!这正如诗人在《后记》中所言,“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忠实、平静地记录这些生活,成为生命中的特写镜头,永远永远定格在肺腑里”。我们衷心期望马永珍创作出更加脍炙人口的诗句,在诗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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