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玫瑰诗人”到“梦幻诗学”——序岩峰诗集《幻影》
从“玫瑰诗人”到“梦幻诗学” ——序岩峰诗集《幻影》马启代 昼夜不断交替我们一如既往 享受着一次次生死轮回一匹马 或一棵树在命定的刹那 必将成为子孙后代的图腾 ——《结局或者开始——赠启代》
诗人是书写谶语的人。求索了大半生的诗人,选择“幻影”作为诗集的名字,其中蕴含的大痛苦和大自在(恕我借用佛教用语)也许只有像我这样的挚友方悟得其中滋味。皈依天主后的岩峰兄尽管依然生活在尘世,心中的诗意和手中的诗笔却依旧翻腾着诗情。看他于波澜翻滚的内心煎熬中稳居金山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对生命、生存和精神的**真得已臻圆润通透的至境。但每每读到我们之间的往来赠答,心却无不被按耐不住的激情所灼伤。是的,他毕竟是个诗人,其实我们一样,是被上帝赋予了使命的吟唱者,所有俗世的失败都是获得上帝馈赠的砝码。纵观他三十多年的写作历程,从“玫瑰诗人”到“梦幻诗学”,《幻影》成为现实生活和精神涅槃的双重隐喻。 作为从事编辑工作数十年的诗人,一部书从名字的斟酌,到总体的构成、篇什的选择以及顺序的排定都应是作者的一次精心创作。《幻影》使用了一首诗题的名字,本身就构成了内外一致的审美导向和精神意绪。除去序言和附录中的评文构成对诗集的诠释和导读,上下卷的彼此倚重和呼应加深了诗集在美学和精神上的一致性,从而增强了持续性的艺术感染力,形成了一个浑然一体的审美场域。狄尔泰曾说:“最高意义上的诗是在想象中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幻影》由上卷的“幻影”和下卷的“挽歌”所生成的正是这样一个世界。诗人在上卷的题记中写到:“这是一个鸣金收兵的年代百废待兴/华佗庙的图纸被一群清教徒牢牢掌控/主神不在他们定然取而代之/等待我们的是一场比战争还要可怕的瘟疫”,这颇似一部长篇的开头,而且是魔幻大片的引子。其中描写的多是“幻中之影”,包括物影、心影和梦影,自然包含着对“生”的审视反省和对“死”的直面剖析,从“情感”层面理解,很多诗属于“触景生情”和“睹物思人”的怀旧之作,从“理性”层面解读却是灵魂痛苦和精神苦闷的追寻诗篇。袁行霈在评说李贺时认为诗人的作品是“内心苦闷的象征,连篇的鬼话”,岩峰兄的“幻影”正是现实在精神上的影像。而下卷的“挽歌”所开掘的就是获得宗教抚慰后的灵魂之声。他在题记中引用了如下的诗句:“远去的神鸟灵光一现的昙花闪电/我一度赖以生存的稻草与食粮/你看到夜空那颗转瞬即逝的彗星了吗/故去的人啊如今我把它称为永恒”。显然,穿越“幻影”后的诗人有幸进入更广阔的精神视野。与世俗的远离正是与神灵的靠近,籍此,诗人的思维升华到俯瞰生死的高度。当然,诗人仍然抛离不开对于“现实”的关注,即便写出《绝唱》之后,他对“当下”也不得不深怀“绝望”,也许这正是人类伟大情愫产生的起点。我想这也构成了另一个理解诗人作品的“现实性”维度。如他写给我的诗《现实 ——给马启代》:“骐骥尚在骐骥的精神尚在/那道栅栏却终于没有跨越天朝/就是一个放大的寨里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挣脱不了那条看不见的绳索声声嘶鸣/能够唤醒沉睡的高山冰封的大地/却不能让眼前那堵墙摇动半分”,很悲催的是这似乎也成为印证当下现状的一句谶语,但我们认清“这堵墙”本身不是已经预示着它在人们心中的坍塌吗,我想我们已经获得了精神上的自我救赎。 清人薛雪在《一瓢诗话》中说:“学诗须有才思,有学力,尤要有志气,方能卓然自立,与古人抗衡。”我也曾用“与古人摔跤”的话题赠过诗友,说的也是这个道理。当然,一个与传统对抗的人正是与传统彼此融入的人,岩峰兄大半生摸爬滚打都与文字有关,常年沉浸在诗意感受中,品咂着命运的酸甜苦辣,咀嚼着古今中外的经典滋养,终于把才思、学力、志气化为坚实的文学表达,形成了个性很强的感受、呈现方式,这使他在诗篇行数、句式、语感的严酷自律上有着不凡的表现和坚韧的探索。人们常说,独创性是诗人的护身符和通行证,但正如朱光潜在《文学修养的主要三个方面》中引用的那句拉丁文名言:“诗人是天生的不是造作的。”具有伟大倾向的诗人只能由命运来赐予。岩峰兄从他《野玫瑰》《独对玫瑰》《八月的爱情》《咏叹》等爱情诗文集起,其“幻觉思维”就异常发达,我也在早期的序评文章如《世纪末的冤魂之歌——《野玫瑰》序》《玫瑰时代的爱情——读岩峰诗选<独对玫瑰>》《沉思与体验——岩峰诗作浅议》中明确地指认出这一特点,认为这是一条贯穿他创作始终的美学视线,尽管最初他并没读到弗洛伊德《梦的释义》,但他出自人生爱恨和人性善恶本能的认知,其由想象创造出的诗歌世界成为高扬着悲剧精神和美学个性的“文化的鬼蜮”,我把这看做他源于对抗迫压和实施自救的诗意举动。在我们这一代众多的优秀诗人中,能如此痴情如此执着地构建和解析囚禁自己的牢笼者,除了天性使然,还有后天的经历和经验所定。那些始终伴随在诗人现实和幻觉中的“忆想、梦想、臆想、幻想”等,借由“鱼”、“河流”、“寺院”“夤夜”“玫瑰”、“墓地”“囚徒”、“白房子”等一大批主旨意象构成了一幅幅精神恐怖的图画,“冤魂”“冤狱”等生存极致的体验很早就出现他的笔下。有人说,一边做梦、一边写诗,是诗人黑白生存中的的两条平行线,也是诗人借以实现“心理平衡”的两条重要铁轨。弗洛伊德说“诗本不过是由梦演变而来的。”按他的说法,梦想促使我们逃离开社会的羁绊而把灵魂放置在了更高处,而梦想具有稳定性和宁静性的诗人,其梦想还有助于我们逃离时间。我想这一点对我们解读和理解岩峰的文本和所彰显的精神至关重要。巴什拉《梦想的诗学》也向我们论述了梦想与科学之间的互通以及在诗学上的反映,对词句的梦想、追寻梦想的梦想等一系列问题做了生动精妙的解释,也从另一个侧面为我们认识《幻影》在诗学、文化学和社会学方面的价值提供了很好的理论依据。这些都提醒我们不能简单地把《幻影》与东西方文化中都存在的魔幻传统混为一谈,尽管岩峰毫无疑问受到了这些因素的影响,但我更愿从“梦幻诗学”的角度去看待他的作品。在《山东诗人》推出他的《幻影》(组诗)时,我撰写的《从疼里提炼出锋芒——论岩峰的诗》把他从真实生命感受出发借由灵异美学书写所做的对自身和社会的反思,看作具有自审精神品格的“梦幻诗学”成熟的标志,并认为他“在梦、幻和魔的并置和互动中,诗人获得了新生般的复活”,建构起了具有东方现代幻魔特色的象征世界。 由于在多篇文章中论述过岩峰兄作为“玫瑰诗人”的诗学追求,作为一篇短序我还尽量不涉及我们之间近三十年弥足珍贵的友情,包括对他的“梦幻诗学”也只是提供一个研读和评价的角度,因为经由《河魂》起步的诗人,饱经《太阳泪》的洗礼,怀揣“爱情”与“玫瑰”,诗人早已走入神性的境界,其所有的痛苦、欢乐、梦想、疯狂也便有了新的阐释空间和诗学意义。那样的文章,也需要读者的参与。还是那句话:“上帝总是给追求灵魂高贵的人以考验,然后揽入自己的怀抱。”谨此祝贺《幻影》在“长河文丛”出版,并祝愿岩峰兄在上帝的垂爱中写出更多优秀的诗章! (马启代,诗人,诗评家,“为良心写作”的倡导者,现任中国诗歌在线总编,“长河文丛”主编等。)
出品质图书,找长河文丛! 马老师和岩峰老师的《太阳泪》发行时,我还在东平三中上高一,一晃三十年过去了,时间真快!马老师虽远离家乡,却一直是家乡文艺种子的水分和阳光! 祝贺岩峰兄新书由长河文丛编辑出版!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