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人生 发表于 2018-12-31 12:41:03

马君成的诗

在河边(组诗)
 
马君成
 
◎苹果
 
亲吻你的脸
一面红,一面绿
那是风雨和阳光联合开出的健康证明
 
请原谅,这样的爱
总是大动干戈
先是剥皮,后是掏心
 
◎祝福
 
天现红月,引大地欢呼
无数新月尘埃落定
包青天额头那轮
黯淡无光
 
苍穹脸色阴沉
乌云翻滚如水沸腾
风跑得跌跌撞撞
雨下得伤心欲绝

五月的姑娘把裙子
和保暖内衣混搭
模仿自由女神
空举着无字的自由书

公路得了肠根阻
上了一台又一台手术
祝福建设中的海绵城市
早日康复
 
◎水上公园
 
宋家巷的后花园
与公路只隔一条小河
有两座拱桥
一座叫玲珑桥
一座叫连心桥
岁月的千军万马
奔驰而过
战役从未停下脚步
小河里流淌着
时间的碎片

新生的古道
半岛公园里有新鲜的红色跑道
演绎着清明上河图
花木繁茂的天然氧吧
半个城的运动都在这里吸氧
篮球,羽毛球,键球在这里吸氧
健美操,太极拳,武术在这里吸氧
时尚与祖传在这里吸氧

沿河的古木
据说是光绪二十五年
固原知州萧承恩和手下栽的
已有一百二十岁
满身的皱纹也无法抵挡
乌云愤怒的咆哮
雷声轰鸣,火焰在大雨中燃烧
抱紧大树的身子
将它的年轮掏空
飞天而去
连死灰都没有留下
风雨过后的人们
在树下纵情欢笑
 
◎在河边
 
就在这条小河边停下来
等一等我的灵魂
想一想河的智慧
这是一条自东向西的倒流河
蹲下身子,弯下腰来
让这些落地的石头扶着我
掏出心来,给你看看
这是一座梦工场
右边是天堂,左边是地狱
有真善美,也有假丑恶
一边住着天使,一边住着撒旦
我掂量着它,仅仅只有八两
却承载人间的悲欢离合
曾被泪水淹没
又不断获得自救的力量
我要在这里让灵魂归位
让我的身影,泛着蓝光
显出生命的原始轮廓和面貌
其实啊,我是自心里掏出千年往事
交付流水,带向远方
 
◎二十里步传说
 
神秘主义暴雨之后
风云传说:一个巨人
一脚站在东山
一脚站在西山
手握彩虹,昭示众生
 
从此,这里成为渡口
无论达官贵人
还是贩夫走卒
都须恭敬地经过
坐轿的下轿
骑马的下马
步行二十里
 
国民党一高级将领
骑着一匹傲慢主义战马
不断回头张望,大骂谣传
举起手枪朝空气射击
 
他想把脖子扭转过来
发现武功尽废
再也不能逍遥名利场
眼前发黑,鼻血不止
中风的后半生
口歪鼻斜
保持咒骂的面孔
永不回头的姿势
 
传说这里的楼台亭阁
都是他醒悟之后出资
按照人们看到的
海市蜃楼的风格建成
 
◎克什米尔难民
 
从摇篮晃动到白发苍苍
从晨光照耀到暮色尽头
逃难是一种宿命
从娘胎里带来
眼眶里雷鸣电闪
山洪冲开沟壑
乱草丛中带血的露珠
耸立的山峰不断塌垮
七十年在恶魔的手掌中奔逃
难以逃脱被轰炸的前世今生
失去乐园
用死海寻求汉语的盛情帮助
老去的眼里流走了力量和儿女
把花花绿绿的钞票放在他手里
给他活下去的勇气
 
◎江湖
 
竖子成名,广陵散失传
独角兽放逐天涯
替罪羊从天而降
广场舞深夜无眠

舌尖刮起台风
任听风说雨
鸡毛当成令箭
鸡蛋里挑出骨头
星星扮演月亮
 
学者倒戈,抛弃碑帖
在抖音里练习射墨
乌鸦用石头升高墨水高度
在新的沙漠望梅止渴
歌唱绿洲

 
◎读墨迹
  
夜晚在纸上奔跑
从正面透过反面
穿越千年
墨迹未干
脱下黑色外衣
让石头割掉身上的肉
就像我们曾经的爱
从墨写到刀刻
就像昨晚的信
还放在桌子上
墨迹未干
就被忘了内容
 
◎家族史
 
原以为自己是西海固土著民族
也没有考证过黑马一族的家谱
为了忘却,为了能轻松活着
强迫自己假装不知道先辈故事
古稀之年的父亲
泪水在一马平川的故乡
决提
道出家族秘史:
 
“我当孩子的时候
你爷爷领我到这里上过坟
这里埋着你的一个爷爷、两个伯伯
都是被人打坏的
现在你爷爷也不在好多年了
当年埋骨的地方,再也找寻不到”
 
弟弟说,这里多好,我想不通
你们为啥要搬到那个旮旯里生活
害得我们半生都在走出大山
童年时,爷爷说过
他的童年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度过
代价是给人当后儿子
我只知道,曾祖父过世后
曾祖母改嫁到那里
 
“你的曾祖父,我爷爷是被人设计害死的
那个仇人为了得到我奶奶嫌他碍事害了他
你两个伯伯也是他的后人害死的
都埋在这里”
 
想不到我的曾祖父就是那武大郎
爷爷当了西门庆的后儿子
西门庆禁止他们母子纪念先父
为此打断了外祖母的锁骨
把他们母子赶出家门
 
我们这些可怜的后辈们
从我爷爷开始认贼作父
还与他们的后人们结过几门亲
我们一直把他们看作朋友、兄弟、亲人
我们谁也没提过这段秘史
就像它从未发生过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马君成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