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星7期】苏小青‖白秋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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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2-15 13:57:0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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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隽土于 2018-10-10 21:26 编辑

*白秋练

诗与爱情，即便在人间
也如此稀有而美丽

在江上，我听到的不是琴音
而是沉于海水的鲸歌
船不是船
而是行走了千年的时针
那公子的心也不是心
而是永远不能的共振

我看它沿着江水远了
远了，而我不想再有这样的片刻
让自己幻化成人
我是一只白鳍豚
读着我古老祖先遗留的文字
如今他们称其为
荒诞的鬼话

*向晚
她用火柴点燃一盏煤油灯

那温和的黄火苗扑灭白天的燥热
引出灯芯吐舌头叽叽喳喳的叫声
母鸡们并不愿早一些飞到树上
它们羽毛华丽
热爱土堆里的虫子

男人把刚收割的玉米和毛豆
丢进滋滋啦啦的大铁锅
墙皮忽闪他前仰后合拉风箱的剪影。最后
他搓搓粘着灰烬的手，弯腰
在有余温的灶膛里埋进两块红薯
老鼠咬着他的裤脚荡秋千
女人的吆喝声穿过院子
它连忙松开嘴，扛着新鲜的豆角
藏进墙角旮旯里的洞口

后来我画的第一幅画
就有了上面这个旧时的印记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

晚上，或是一连几个晚上
我从离家最近的十字路口
经过。路西边穿褐色袍子的女人
在摆弄她的货架
“试试吧，它们如此适合你。”

她对我招手，嘴巴忽然掉下来
她用口罩贴住半张脸，不再出声
她是谁？眼神有一点熟悉
那些挂起的裙子
款式从未见过，没有针和线
穿缝的痕迹，扣子像一粒粒
缩小的骨头，布料薄的难以想象。
当我回头看她

她像空气一样慢慢分散，透明
没了骨头的衣裳顺着风越飘越高
很多年前有一个女孩，为了
躲避一场婚姻，把自己投进烟囱

我喊她表姨，最后一次见她
她的双手握住虚空
从头到脚用一件土黄色袍子
遮住自己

*雪女

已经忘了是哪个童年
我听到她的故事
人们说她恐怖和阴暗
站在雪中，引诱那些无辜的男人
她和雪一样白，也像雪一样冷
人们说她冷酷又无情
可我总觉得她如此美丽
如果某一天我知道了
人类足够多的故事
我真希望自己像她一样
站在雪中，而我比她更洁白
每个路过的陌生人
都看不见

*道成寺女鬼

凄美的道成寺有一个凄美的故事
那并不适合成为另一个时代的诗

道成寺的女人追着旧日的和尚
在旧日的时光，珍重彼此
那时，人们不会在意身份和金钱
而只有旧日的爱情，才能把她变成
痴情的暮钟

*猫妖

猫有九条命
但猫妖每时每刻都在数自己的尾巴
每条尾巴便是一条生命
可惜，她只有九条尾巴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人们便会用尽各种办法
来杀害她们，虐待她们
她听过许多这样的故事
九只尾巴很快就会消失

人类只有一条命
但却可以杀死许多
九条命的猫

*河童

在童年的河流旁
一棵垂柳迎风舞动
孩子唱着没人理解的歌
在月光中，孤独地站立

他一半在水中
一半在水上
一半是人类
一半是鬼怪
人们已经忘记这是何时开始
又为了什么
他有怎样的故事
还仅仅是编造故事骗人

他为何与人相关
总让人想起溺婴
他唱着的那些歌谣
是妈妈教的么？

*画皮

如今，人皮已没那么值钱
一天晚上，我路过陌生的城市
生物们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有的直立行走，有的
只能爬行，但他们会等来
一张自投罗网的人皮

在那破旧的巷子旁
有几个女人的笑声
也有男人和野狗
正叼走什么东西
在路灯昏暗的光亮下
这陌生之地的人们聚集着
我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
他看到我，急忙弯下腰
捡起地上的一张脸皮

他说每个黑夜，人们都在
重复这古老的手艺
先是切割，然后晾干，然后缝纫，然后上色
一张张人皮包你满意，只不过
每个人都需要寻找很久
才能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个
而每个清晨，那些被丢掉的人皮
躺在街道上，被风吹来吹去

我离开这座城市时
看到唯一一个没有裹着人皮的家伙
他跟我胡言乱语很久
最后告诉我一个惊天秘密
这座城，其实是
不存在的
来源: 【诗星7期】苏小青‖白秋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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