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刚行者诗稿：行道王顺山（组诗）
诗稿：行道王顺山（组诗）峻刚行者
一座叫王顺的山
举一座山，到处却是
命运的巨石
母亲歇不下来
双肩挑土，掏尽爱的躯壳
需要泥土的柔软
一座叫王顺的山
登山人，个个肩背最亲的人
在尘世或许忘记
父母的艰难，但和一块块石头
面对面时，她们的倾斜或者破碎
你不会视而不见
儿呀，别累着
你一定听得到。离世三年的母亲
她的心疼，下山时
从我的左膝关节处
隐隐渗出
石头辞
生秦岭山下是幸运的，比住长安城幸运
经常进山是幸运的，大山里
你可以一睹平日看不清的陡峭人间
触摸撇去喧哗的静寂。在山里
许多人能找见自己。大秦岭
隐藏了中国一部历史的士
山里，我喜欢峪水比花木
多一些，喜欢石头比水
多一些，喜欢水上的石比水下的石
多一些，喜欢抱团的石
比散落的石多一些
喜欢残破的石比完整的石
多一些，喜欢碎残还簇拥成峰的石
比掉队成景的残石多一些
喜欢靠近并致敬这些地质的石头
就像在夜深人静时，打磨骨茬上
鲜为人知的命运
对王顺山的树有看法
王顺山树，比别山不一样
王顺山的树，总忍不住心里话
完美的人间，似在这里塌陷
它不得不说，伸出脖子
有话要说，就得站出来
就得不同于其他树
很多时候，这种选择是场灾难
比如，一棵离飞云浦数米的远
百年栎树，它伸出的脖子
被太多的屁股立此存照
一棵刃峰旁的血皮槭
被风连根掀翻石外
斧锯已抹掉它的脖子
和它说的话，登山的人
是否听见
而我对这些树的看法
和伸出的脖子，随山风微弱地
融入正在天际发生共鸣的
起伏山峦和层叠云海
西峰辞
西峰外是西天
西天净土，西峰上石外即断崖
华山的西峰，一把斧子的爱和恨
决绝笔立
王顺山的西峰，在观景台拍照时
它立于身后，做我的登山背书
爬上西峰时，有人又在独秀峰上
挥动旗子，西峰的险和渊
是落寞的，和坐在西峰的我们
及我们的中年一样
身边针叶松蓬勃的掌心绽放
一枚雨后的松塔，悄然
掉落石间，这孤独的声音
西峰听了无数遍
包括连我们自己都听不见的认命
猕猴辞
山门口小贩塞过来一袋榛子
给山中物一粒口粮
未近猴山，铁丝笼的猴子
像烤网上的一群肉块嗞嗞炸开
接近我的是一只小猕猴，肤毛黄浅
它迟迟不懂我的施舍
上肢小爪在空气中一次次试探着接近
被丝网兜勒的红脸蛋喘着粗气
我不愿再逗它
它的手挨上我的指尖，压一下又迅速缩回
兄弟喝酒划拳的开场式就这样
随后小爪放胆子爬上我手掌
几条游过的灰蚯蚓
手心满是小爪的柔软和碰到榛子时
欢喜的吱吱声
随后小爪闪电似的
不断掠走我手心的榛果
泉边洗手时， 满手心都是猴孩小爪
一道道未进化的轻柔
我知道它是洗不掉的
它柔软到无可替代
2018.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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