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现 发表于 2018-8-13 16:13:15

《新诗经》:向以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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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钻石刀
就那么轻轻一划
看不见的伤口
纤细又深入
如一粒金屑
突然嵌入指尖
你感到如此清晰
疼痛是一种词汇
而血则是虚无的意义

清脆的悦耳的断裂
在空旷的黄昏撒落
却没有回声
声音的影子似乎
遁入雕花的石头
这是你最喜爱的声音
纯粹、尖锐而节制
午夜的钟或雪花
可能发出这种声音
那时你会醒来
并且精心数罗

你是极端忠诚的人
几何的尖端常常针对你
准确的边缘很蓝
你感到一阵阵柔情四起
那是对天空的回忆
设想一只鸟
如何飞进水晶或琥珀
鸟的羽毛会不会扇起隐秘的
风浪让夜晚闪闪发亮?

当浩大无边的玻璃
变成碎片
你想起汹涌的海洋
想起所有的目光、植物
都在你手中纷纷落下



西渡点评:

《割玻璃的人》是诗人的名作,手拿钻石刀的割玻璃人无疑是诗人的自我形象。割玻璃不仅需要锐利的工具,更需要全神贯注的精神,坚定的手腕,高超的技艺。这和诗人的工作非常类似。实际上,以疼痛为词汇,以血给虚无带来意义的诗人就是一个以存在为对象的割玻璃工人:“当浩大无边的玻璃/变成碎片/你想起汹涌的海洋/想起所有的目光、植物/都在你手中纷纷落下”,“那是对天空的回忆/设想一只鸟/如何飞进水晶或琥珀/鸟的羽毛会不会扇起隐秘的/风浪让夜晚闪闪发亮?”。诗人的工作正是从广阔的存在——“汹涌的海洋”、“所有的目光、植物”、“天空”——萃取一小片晶莹剔透的玻璃,天空和海洋的结晶。更多的时候,诗人的这一萃取工作是以自己为对象,他是在自己的血中提炼,切割,加工。这时候,他既是割玻璃的人,又是钻石刀,又是玻璃:“你是极端忠诚的人/几何的尖端常常针对你/准确的边缘很蓝/你感到一阵阵柔情四起”。诗中,诗人的工作和割玻璃的工作互相隐喻,对两者的刻画交错进行,以至不分彼此。割玻璃的工艺,“纯粹、尖锐、节制”,诗人的工作也就是如此了——而又那么贴切地道出了向以鲜诗歌的品质。



诗集:卷上吟咏

2012年

我们的灵魂无处安放
就让它安放于唐诗吧


唐诗弥撒曲

一、那时月

那时月可不是这样子
它只须从黛云的边缘
从深锁的重楼 纵情的花园
露出一段残辉
就足以刺瞎世间的满月
那时月喜欢在捣练的子夜出现
素缟在空明中飞舞
与砧声和渴望交织
那时月也有仓促的时候
照了长城外哥舒翰的弯刀
又照耀西洲的画舫
诗人杯中始终少一个影子
还有一位住在辋川的居士
以幽篁拨响长啸
此时 月不是月
而是长夜的一张弓箭
弓已拉满弦 弦断万壑风


二、铜太阳

都说太阳是金子铸造的
这只是众口传相传而已
唐代的太阳 是用铜锻打的
各种各样的铜
沉重而夺人魂魄的铜
轻盈如羽毛的铜
以及从罗马、波斯或锡兰朝贡的
青铜 红铜 黄铜或白铜
铜的光芒常常从战鼓
和镜子的背后射出
在浩瀚的映照中
世界被镀上一层铜质的忍冬花纹
即使是黄金 也要亮着铜的光泽
一匹瘦削又傲慢的骏马
嘶鸣中竟然带着铜的回声
当你昂首天外时
如惊雷滚过晴空的
正是羲和永不停留的龙辇
世人都知道 那六条龙也是铜铸的


三、云书

六世纪的人不常写信
七世纪的信札突然多起来
当突厥的血液和汉语交欢时
氤氲皆可传书
御河的桐叶写给来世的情人
雁足上的相思写给自己
更多的时候 人们愿意把书信
镌刻于伊阙宽阔的波澜
埋葬于敦煌的沙砾
在写给风蚀写给灰烬之时
也写给未曾蒙面的子孙
见不见面何妨
我们早已命脉相通
早在沧海的珠胎里重逢
哦 纸上云烟笔底风雷
就让涨满秋池的夜雨
也涨满千年的空白吧


四、望长安

前额才抖落葱岭积雪
舌尖又舔尝印度洋的气流
多么温暖又虚无
骆驼的白骨一直绵延向东方
在流沙呜咽的尽头
丝绸挂树梢 瓷器正蜿蜒
粟特人落日中跳舞
梦想的街市如新世界喧哗
龟兹的乐工用箜篌诉说寂寞
少女刺绣常常发呆
春风十里花袭人啊
年轻的帝王威武又仁慈
还有高车人 天竺人 楼兰人
翘首望长安 灯火隐楼台
一声驼铃炸响天外
长安突然点亮


五、胡姬 侠客或诗人

侠客与诗人同时爱上胡姬
胡姬难于取舎:既爱诗人的绝望
又爱侠客的锋芒
于是 她把白天交给诗人
夜晚交给侠客
胡姬的身体中住着孪生的姐妹
就像菱镜前的对视
不知道哪一个更真实
胡姫既幸福又充满恐惧
她知道 这场戏剧很危险
正午的情人七步生莲花
却易于凋谢
子夜的情人十步杀一人
千里万里不留名
就在胡姬快要被撕裂之时
她到井水边找到了答案
侠客与诗人 只是一种幻象
来自遥远国度的皓腕美人
灵魂中住着孪生的兄弟


六、剑舞

怎能没有你呢
即使是沉潜在瞿塘的杜甫
也为你的光芒失眠
一舞剑气动四方
哦 你的眼神那样悲凉
你的绛唇朱袖那样寂寞
慢慢地 这些也看不见了
急速的雪 猝不及防的霜
遮掩苍茫大地
辉煌的岁月在记忆中坍塌
诗人觉得真的老了
曲终 剑已入鞘
再见繁响的梨园
再见 仗剑走天涯的佳人
告别是如此果断又残忍
你单薄凌厉的舞蹈
穿过如狂草般缭乱的巫山云雾


七、将军归来

推开虚掩的朱门
蛛网织满雕窗
别惊醒春梦的尘土
一段星辉洒落
绣着鹣鲽的帷幕轻飏
那岂是春闺的梦啊
无定河的骸骨点燃遍野磷火
梦中的将军象一个迷途的孩子
金戈铁骑也徒劳
将军啊 你可以笑傲狼烟
却不忍俯视爱人的珠泪
战马再快 跑不出关山万重
流矢如电 射不透故乡的孤单
将军百战归来 盔甲有多耀眼
心中就有多黯淡


八、阳关三叠

盛唐的客舍人去楼空
象一枚初春的果实
悬在离人的心头
挂在诗歌的最高处
碧空如洗 襟怀坦荡
伤心不染纤尘 是时候上路了
我的兄弟 我的影子
我的前世今生和来世
大漠孤烟直 落日问天涯
柳丝纷繁摘不尽啊
连琥珀般的美酒也空了
肝肠烈似火 执手望断长河
三叠太漫长 不叠也罢
珍重 我的阳关
我宿命的无惧与漂泊


九、迦陵频伽

请别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好吗
一个人或一只鸟有什么不同
我曽筑巢于朝阳最先照耀的岩石
那儿是另一个天地
你可以唤着鸟
佛陀给我娇好的人首
你可以称为人
菩萨赠我凤凰的身姿
来自喜马拉雅的赞颂
却是你们所未曾倾听的妙音
梵呗经声 在高高的螭吻上回荡
你也想飞翔吗
来啊 请闭上双眼
你就是我 我活在声音中
我就是你 你活在玄奘的佛经中
唐诗的晚祷升起
天雨散花嘤鸣满耳
哦 我们毕生诵出的只是
你万卷中的一个词语


十、豹隠

你是世上最神秘的隐士
速度中的迁徙者
最先居住在楚辞的深谷中
薜荔枯萎 鸟萝又盛开
后来展转到了南山
那儿除了寂静和虚掩
就是蓝色的冰雾
你爱上广袤的断裂与连续
呼吸自由的清氛啊
舒展优雅的利趾 姿态高贵又警愓
以致于飞逝的岩羊
也会蹀躞于悬崖不忍离去
杀戮是不得已的选择
一场虔诚的祭礼转瞬结束
从来没有人看到你的真相
即使在万能的唐诗中
在风涌云集的光芒时代
也难以倾听到神性的喘息
据说 多年以后
一个帝王透过春天的竹林
看见斑斓的花纹从南山飘过
回首皇宫 如水波幻灭的背影
正眺望积雪的峰峦
南山渐远 隐士的火苖已熄灭


十一、诗僧

鸟儿倦了回到池塘
远游的僧侣
趁着月色敲响空门
寒山如画横翠微
苍茫之间留下顿悟的足印
拾得一束金色的麦穂
麦芒比诗歌还尖锐
唐代的万丈红尘照傍晚
架裟如霞光转动
独自踏上弯弯曲曲的石径
花儿开满禅房的窗棂
洞悉幽黯的觉悟
叠出万千剪影
那儿是世界的诗意尽头
还是小小的悲欣舞台
刚刚打开描金嵌银的画屏


十二、孤舟

在唐诗的沧海里
必有你孤悬的影子
不一定是在月夜
也不一定是在荒凉的渡口
甚至 不需要划行的橹
秋雨也好春潮也罢
孤舟横在心事上
只有风中的木叶偶尔降临
或许 一只捕鱼的水鸟
就能带来欢乐
瞧!惊慌的鳜鱼
象一环做工考究的银镯子
跳进你空荡荡的怀里


十三、凿像

用斧头砍开断崖
用木梯和棕绳展开想象
颂歌在半空中盘旋
一枝莲花蹦开岩石的禁锢
正迎风摇曳 仿佛在舌头上
绽放犍陀罗的比喻
流星随着敲击飞舞四射
在唐诗中发出重金属与鹰笛的合奏
岁月刻进风中的衣褶
梦想嵌入鹿野苑的赤裸
一年过去了 石头变成镜子
十年过去了 镜子浮现楼阁
百年过去了 楼阁走出佛陀
千年过去了 佛陀又回到了石头
千呼万唤的琉璃净土
又回到风沙弥漫的当初
绝壁千仞依旧 青山落日如昨
人们此时才明白
刀刻斧凿的不是岩石
而是我们金刚般若的灵魂


十四、钟声

最初的钟声
在云外就被晨光打湿了
我们听到的声音
已和当年大不相同
即使有对岸渔火的指引
找到一囗雕刻着虁纹的钟
却再也撞击不出
唤醒洪蒙的钟声
大片大片的锈蚀剥落
在枫叶的映照下格外夺目
唉!绝响的辉煌世界
在才华散尽的修辞中
永失我心


十五、空山

世上有这座山吗
空翠的峰峦
只在唐诗中时隐时现
像一朵幽暗又明亮的昙花
一道无常的光亮
空山的蝉翼稀薄
飞鸟衔来寂静
落叶坠崖 滑向禅意的深渊
一伸手就接住整个秋色
夕阳依山更苍茫
哦 万嶂之中
那儿万象吐纳 万籁交响
一只蝼蚁跋涉向枯萎的梨子
而苍穹之上 依然日升月沉



诗集:卷下镜铨

2014年

一古一今,一诗一铨,均是两镜相照,其间种种妙相,殊难穷尽。
感遇·陈子昂


十六、毁琴

毁灭是最高形式的赞美
用双手砸成碎片 用火焰
烧成灰 用西风卷走痕迹
毁掉一把昂贵的价值千匹锦绣
的琴 就象将军摧毁一座城池
像青春埋葬一段旧爱
琴是何物 在坚若金石的诗歌面前
它不过是木材与丝弦的变奏
浮声盈耳 唯有悲怆的吟咏
和雷电 才能撕裂帝国的心脏
以及繁响深处的腐朽


十七、女王

玉墀的阴影中
女王的冕流自天际倾落
奉先寺卢舍那的容颜焕发于
落日之外 在此刻
在上阳宫 诗歌成为致命
的珠玑 不仅照亮洛水的薄暮
也照亮女王燎动的雄心
大地微霜一柄斧子伐尽青柯
洗尽铅华眺望金牛古道
梦中的蜀山乱云
孤鳞穿破死寂的波涛 如同女王
御下万人景仰的龙袍


十八、修竹

黎明 收到东方
寄来的一枝修竹
我把它插进岩石里
剪掉一切与竹无关的
词语 冰雪和装饰
剩下苍茫 浸出碧血千滴
轻叩龙渊 剖开
水银泻地的疆场
傍晚 我听到琳琅之声
那是炼金士的密吟
还是拔节生长的汉魏风骨
在石头中轰鸣


十九、凤凰

万物摇落时
梧桐描成铁干铜槎
云霓一样的缤纷身影
凤舞九天 苦难重生菩提
不要为星辰和幻象所蒙蔽
命中注定的孤独之赐
不在苍梧而在心上
一对小鸟倦宿青浦 交颈刷尾
羽毛象诗歌一样富于变化
你突然明白 幸福的时刻
在烈火中寻代真理的时刻
荒漠啊就是醴泉


二十、怀念

怀念古代的君王
不是因为他们用黄金
垒筑韶华和欲望
而是怀念一个英雄
对另一个英雄的深情渴慕
天地如此遥不可触 仿佛从未相见
此身如寄 风云际会的峥嵘时代
奢侈的舞台 比黄金更铺张
的乐队 放马鼓角横吹
纵情挥霍理想与生活吧
谁与我粉墨广袖
演一出流芳千古的戏剧


二十一、塞外

是的 我曾披挂出征
以居延海的盐磨亮刀尖
在大散关 我看见圆月
如父亲的脸 转瞬被烽烟撕破
在渔阳 契丹的亡灵
哭透征旆 但这并不是我的
塞外 代水不可涉啊
我嘶杀在诗歌与不朽之间
像失去对手的勇士
铁笔丹心书就失败之页


二十二、囚禁

用流光囚禁梦想
用逝水囚禁未来
那又能怎样 曾经的兄弟们
礼赞光明 世界还我以黑暗
拥抱美 沧桑赐我以残酷
唉 我已厌倦这个虚伪
的盛世 书籍落满绳床
山水染透空翠的春天
唯有昆虫和绝望敲窗
拜访 自由不屈的意志


二十三、夜色

终于明白
最璀璨的是此刻
仰望长夜未央
那儿比幽州台更为空虚
心若枯篷何妨笔走龙蛇
我挚爱的人生
哦 风泉月露的世界
我要你们把这个名字
刻进汗青刺入骨头
我是诗人陈子昂
字伯玉 大唐梓州射洪人
一生骨气端翔字字音情顿挫
一千三百一十二年前
在风雨如晦的长歌
和故乡的夜色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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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以鲜:我的两地书

2014年

Oh God, we are so close yet so far
——Ludwig van Beethoven Immortal Beloved



一、缘起

1981年大二的暑期
我从北碚回到川东的乡下
偶然在迟滞数日的报纸上看见
川北重镇南充暴发大洪水

百年波涛淹没了街道、学校
和工厂,甚至起伏的山峦
而爱穿百折裙的可可
就住在紧邻南高的涪江路

我借机修书一封问安
平生第一次把充满关切
和古典气质的书信写给女同学
写给未知的恋人

半月之后,那个会跳芭蕾而且
考试成绩总是比我好的果城少女
居然回信了。信里写到:
向小先生,听说你喜欢杜诗

唉!我能把1400多首杜甫诗歌
脱口背诵出来又如何?
聂家岩的少年维特
独自躲到香樟树下漫卷诗书

2、劳燕

1983年秋天至1986年夏天
我在天津南开读研究生
可可在重庆西师附中教书
那年头,当然没手机更没网络

唯一可以依靠的古老联络方式
不是烽火或铜镜,而是
在红蓝相间的花边信封上
贴上八分钱邮票加上漫长的煎熬

每天,劳燕准时分飞校门口
等待从呼啸的墨绿色邮车
衔走难以言传的希望与绝望
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两颗张惶无助的青春
在枯荣之间反复驿动
颠簸。来信即是纸上天堂
失信的情绪比炼狱更苦

3、箱子

1000多封南来北往的锦书
都被可可逐一编上号码
然后装进那只草黄的帆布箱子
一件父亲1956年迎娶母亲的聘礼

考上大学时,父亲用手
慌乱遮住箱子一角
小声叮嘱我:带上它吧
只有最宝贵的东西才能放进去

在箱子的右上角
刺目地露出一条刀口
上面排列着整齐精致的针线活儿
那是父母年轻时的生活痛痕

在残酷的环境中难有完美之物
母亲花了很长时间才弥合
我和可可将所有的疯话
所有的雨丝风片一齐锁进箱子

4、高阁

记得上一次整理信件时
女儿刚刚岀生。可可说
将来一定要让她看看父亲
和母亲是如何相爱的

这话仿佛昨晚才说出
不然,怎么会这般清晰又伤神
满怀心事的箱子一直束之高阁
女儿一天天长大,却再也没有打开

不是因为放得太高太沉,而是因为
有一丝畏惧或太多的珍惜
仿佛要以一种宗教的庄严情感
去守护一段尘封的苍茫岁月

5、虫疑

可可一直很担心
虽然没有说出口来
我知道疑心所在:可能的虫子
那些热爱文字和相思的凶猛之物
由时光潜心饲养的阅读小宠
会不会一字字一句句一页页
一封封吃掉我们的两地书
吃掉我们的青春、泪痕和失眠夜
吃掉嘉陵江的半轮明月
吃掉海河的三尺积雪

6、银梯

2014深秋
和可可在丽都花园散步
又一次谈到了书信、箱子!
我下定决心从上面取下来

我要打开那一片见证
两代人心灵秘史的多维度空间
会有什么奇异的花朵绽放
一片密林的气息从高处落下

当我爬上银色铝质梯子
就要触及生锈的黄铜锁扣时
双手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我俯身面对恍若附中时代的可可

万一,我是说万一它们
变成碎片变成寂寞又炽烈的废墟
怎么办?要不还是等以后
女儿亲自来打开

一转眼女儿研究生就毕业
就恋爱、结婚、工作了
我从冰凉梯子上退下来
那一刻,真的觉得有些时不我待

7、不朽

我和可可的两地书迄今还紧束着
束在不欲轻启的回忆暗箱里
至于可可担心的事情
如果真有,必是命运刻意安排
再美丽的箱子也会有裂缝
再动人的手札也可能遭虫蛀
或许那是以另一种方式
更为不朽的繁衍方式在腹藏
在传递只属于我和可可的两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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