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百味人间烟火气》
菜市场，人间烟火百味
快到中秋节了，我这几天去菜市场的节奏，明显多了些，在上海这座熙熙攘攘，忙起来都忘记时间的城市，我最大的消遣之一，就是逛菜市场。
不管你是都市丽人还是全职主妇，不管你是上市公司老板还是闲云野鹤文人，在菜市场的蔬果肉蛋面前都是一样的——有什么阶级在吃饱饭面前不一样？此起彼伏的招呼声、讲价声让这片市井之地充满了烟火气，再孤单的人进来也会被这鲜活的场景治愈。是的，没什么比菜市场更能治愈异乡人灵魂和胃的地方了。从我的家到小区对面的小菜市场，二百米，到三泉路东康大菜市场，700米，到汾西路菜市场，1000米，每次我周末，都去大菜市场采购，都能听到底下热热闹闹的声音。从清晨四点多开始，菜市场就会开始有拖车的声音，菜摊老板们开始把自己新鲜采购回来的菜摆上了。“哐”一声巨响的是猪肉摊开始卸货，肉类的需要特殊保鲜，放在铝制的箱里；“噗”的闷响是青菜摊开张了，想要菜叶舒展就得有足够的空气，所以用的是编织筐运输；“砰”，水管落地然后带着长长的拖地声，是海鲜摊要开始接水和制氧，这些娇贵的虾蟹一刻也不能等，所以摊主们穿着水靴疾走，显得特别大声。努力的人儿带着可以让我们饱餐的食材行走于将白的夜里，新的一天为未来奋斗的你从来都不是在独行。
菜市场的鲜肉区会比其他区域更像一个战场，庖丁剁肉的声音格外铿锵，摊主的尖刀在磨刀杆上霍霍着，一等客人指定好心仪的部位就麻利地切下去，上称、装袋、收钱，一气呵成。最近二师兄的肉贵了点，看到各家各户肉铺生意，清淡了许多。
蔬菜区会安静一点，但是交谈最盛，眼光毒辣的主妇们要从成堆的胡萝卜、豆角、西红柿里中挑选出最新鲜饱满的，还得分心和相熟的老板分享昨晚最新得到的街道八卦，还不太会做饭的小年轻会询问搭配牛肉炒的蔬菜是哪一种，挨挨挤挤的人群，竟让升腾起一丝叫做“温情”的东西。
因为爱吃虾与蟹，厨艺也在线，所以海鲜区是我爱逛的地方，经常光顾的那家店有一个帮忙招揽客人的小妹，只要有人经过就会高喊：“虾（霍）要么？海（蟹）要吗？老板！新鲜的虾蟹吗？”让人又尴尬又忍俊不禁。这片区域很拥挤，客人们都在埋头争先挑选活蹦乱跳的海货，生怕下手慢了就被人抢了了——比起烹炸煎煮的陆地食材，海鲜只需要简单地蒸就出味了，深受吾等厨房老饕的喜爱。
菜市场的每道声音都有它的灵魂在里面，天南地北的口音融汇在一起，我经常听到家乡口音，啥沭阳话、灌南话、阜宁话、响水话、淮安话，光听就能想到各色口音，我就像接头暗号一样，愿意去买点菜 ，品尝到她们从家乡带来的美食的味道，和她们唠几句闲寡，就足以慰藉我的风尘，广阔的菜市场就是小小的地域文化与特色饮食窗口，给人以无限遐想与安慰。
对于不同的人，菜市场有不同的意义。
早上最先到达菜市场的买主是小饭馆和各大酒店、食堂的采购员，为了方便这些“大主顾”，菜摊的老板们都会提前将菜打捆打包，放在菜市场门口最近之处方便取运。每次到了上班时间，路过菜市场的时候，采购员们已经把挑选好的菜放到了车上，轮值的摊贩也开始清理一地的狼藉，好让下一波购买的日常散客有个干净的环境。
菜市场的第一场交易掐着最早的点，既是为了别人的一日三餐，也为了自己的一日三餐。早高峰过后，第一批散客就进场了——老人和主妇们。他们是家里厨房的掌勺人，对食材有着自己独特的标准。首先要挑选的是蔬菜，如果再晚一点它们就要失去水分了。着花布裳的老太太最是认真，上层布了水珠的菜会被她们直接忽略，因为那是摊贩为了将品相差的菜快销出去做的障眼法——水多还会压秤咧！“非时不食”也是老人们挑菜的原则之一。尽管很多已经是大棚培育出来的了，但是非当季的蔬菜还是不太好吃，上海人的嘴巴，还是蛮刁的。
主妇们就要悠闲得多，她们有些人还穿着宽松的睡衣。心里默默盘算着今日的菜单，一边挑菜一边叽叽喳喳，挑选的原则就简单得多了，单看新不新鲜和能不能砍下价来。我周末买菜都喜欢跟在这两类人的身后，在他们挑好并砍下价之后来一句：“老板，给我也来一点！”既能买到当时当季的新鲜蔬菜，还能用更便宜的价格拿下。
我以前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我的母亲在老家，会有这么大的毅力一大早就去菜市场?现在才明白，那是属于他们这一类人的“武林大会”，带着均衡一家老小营养的使命，和高手切磋，和摊贩老板过招，最后拎上满满的战利品，神清气爽地奔赴自家厨房。
菜市场一般晚上9点才关门，深夜归来的上班族还能挑选一些做晚饭的食材。疲惫仿佛感染了菜市场，另一边的海鲜区、熟食区已经关门关灯了，光线变得暗淡。大爷坐在门口，等着所有店铺落闸了再打扫，地面上剩余的菜叶垃圾依稀能看出来白天的热闹。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供挑选的菜品了，但是老板会打折，我曾经在晚市，用三十块钱一斤的价格买到过洗澡的野湖大闸蟹。
不管经受了什么样的生活折腾，这时候的菜市场都愿意敞开怀抱，容纳我们的回归，接地气，给一个好好吃饭的机会。
半成品面食摊渐渐也多起来，像我这种早晨在不知道做什么吃什么的时候，就会买包好的一人份饺子或馄饨，回到家咕嘟咕嘟烧开水，等上十来分钟就能吃到皮薄馅儿大的美味了。如果想要宴请朋友，菜市场门口那家熟食店一定得光顾，一份油光锃亮的烧鸭或卤鹅、鸡爪子、卤大肠是饭桌上充面子的主角。买一小把芹菜炒肉，还能让老板附赠两颗小米辣椒，这是大商超给不了我的便利。
比起连锁的大超市，菜市场显然更能代表了一座城市的特色风貌，它没有可以围起来的分布区，也没有打折鲜亮的广告语，更谈不上现代化井然有序的收银方式。但是挨挨挤挤的环境能把身在异乡的那丝落寞都挤没了，感觉到活着，也感觉到生机。
民以食为天，走一遭，食一饭，在身体匆匆赶路、岁月白云苍狗的时候，菜市场给了我灵魂的慰藉，让我可以继续呆在大城市里，大隐通衢……
2019.9.12 民以食为天，走一遭，食一饭，在身体匆匆赶路、岁月白云苍狗的时候，菜市场给了我灵魂的慰藉，让我可以继续呆在大城市里，大隐通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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