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本帖最后由 一思不挂 于 2019-12-2 21:21 编辑二哥
十月廿六,小雪,二哥出殡
三弟发来短信,寥寥数字二哥走得很平静昨天还下地,今天就走了他用一生光棍,磨平生死
老辈人说,二哥命硬出生时克死母亲之后,又克死两个姐姐和三大姑八大姨喝下风水先生的一碗碗符咒都不顶用继母因此打掉二哥的两颗门牙隔三差五在他身上留下手印并无数次往他碗里掺沙子、撒灰土二哥竟然无病无怨,野草般长大
长大后的二哥,力壮如牛背三百斤苞米走二里地气都不喘就是口齿不够伶俐见了女孩躲得老远女孩们自然也都退避三舍生怕一不小心就克上自己唯独地里的庄稼对二哥情有所钟每年都长得很利索
小时候,三弟和顽劣的小伙伴们对着二哥撒过尿,吐过口水说他真怂,连个女人都没碰过他充耳不闻。有一两次也咧着嘴对我们笑
之后背过身,一遍遍地给自己的棺木上着黑漆 四十岁那年,二哥多次找法师给自己作过道场法师说,二哥前世作恶太多罪孽深重今生有还不完的债躲不过的难二哥深信不疑跟在法师身后,绕着瘸脚的香案惴惴不安法师口中念念有词,不时烧着纸钱蘸上清水回头擦拭二哥粗糙的脸,直至嘴角洇出血
这之后的许多个夜晚命硬的二哥经常半夜里醒来抱着母亲的牌位枯坐,直到天大亮仿佛一夜之间,从未谋面的母爱泛滥得可以挑挑拣拣
命硬的二哥,有几次喝醉酒站在野花迷乱的屋后自言自语,万物影影绰绰晚归的鸟儿心机重重他昨夜敲过张寡妇的门壮着胆指鹿为马,却被狗吠落荒而逃五十二个春秋,两间破屋草草就洗白掉中间的青黄不接
除了破衣上的补丁,一切都像是闹剧 出殡的路上雪一直下,纸钱招摇乌鸦一遍遍喊过,只有唢呐唯唯诺诺二哥躺在山洼中四周山清水秀、绿树环抱,旁边还躺着母亲野兔、山鹰一样出没他劳作一生的地也在不远处地上的婆婆菜,马齿苋,茅草繁茂地里的稗子,仍然守在老地方二哥应该很满足。生死,死生二哥终于还上了上辈子欠下的那抔黄土
不错! webraider 发表于 2019-12-2 21:19
不错!
谢谢鼓励,问好诗友!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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