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母亲
母亲,母亲
铰花样子的母亲
金黄的阳光在母亲身上散开
母亲左手拿红纸,右手拿剪刀
听着戏曲,精心地铰花样子
近看看,远瞅瞅,比比划划,思思量量
每铰好一副,就放进《毛泽东选集》里
半上午,母亲铰了十来副
铰得最得意的那副
和《为人民服务》聊得最酣
腊月天
那个腊月天,天空晴,阳光好
母亲却倾尽了一生的气力
零下六度的天,让水泥地冰冰凉
母亲把生命的两位数止于寒冷中
自此,腊月天对于我来说是伤感的
在这第五个年头里,我用一组小诗
告诉时时盼望我有点出息的母亲:
“我一直在写,虽成绩不大,
当初您辛苦地在鏊子上摊煎饼供我上学,
如今,我要为每张煎饼配首小诗,
这样我才安心,我才不虚度。”
为了让母亲看见我
母亲走得这五年里
我由无法接受到不得不接受
归于尘埃处,是每个人的重大课题
我怎能替母亲屏幕掉呢
没有母亲喊我小名的这五年
我依旧深入尘世,静读世态
抚书搬字兵,提笔连梦卒
这是母亲所希望的
也是我理所能及的孝意
我草根一级的作品是对自己的轻唤
我只有不走丢,母亲就能时时看见我
心里空着的田地
母亲走后的这五年里,我心里空了一块地
当然,我是不能让其荒凉的
栽下阅读的苗,种下写作的菜
苗里有棉花玉米麦子,有枣树有梧桐国槐
菜里有茄子辣椒白菜青葱和韭菜萝卜
这些都是母亲喜爱的劳动,勤奋的职业
我同样视为福德,视为修行
住瓦屋
住瓦屋,是母亲刚结婚时就有的崇高梦想
后来,母亲和父亲手存肚攒后终于实现了
盖瓦屋,住瓦屋,让母亲辛苦忙碌知足自豪
而盖文学的瓦屋,住文字的瓦屋
是我从母亲那里学来的处世智慧
萝卜饼
从窨子里提上来的萝卜
一头带着泥,一头带着缨子
胖乎乎地让人喜爱
母亲怜惜地用温水洗净
准备烙一鏊子萝卜饼
萝卜饼有花生糁子添香
有白面调和,有油汪汪的油在低回
一个平常的冬晨,因为萝卜饼
让院子里一下子涌进来好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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