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已逝,芳香永存
本帖最后由 AA龙秀(福荣) 于 2020-1-14 22:42 编辑春的灿烂,压满枝头,大自然氤氲着诱人的芳香,把俗世的人间,瞬间点化成绮丽的仙界。朵朵花儿,像天宫下凡的芊芊玉女,嫣然绽满了美丽的人间四月天,赢得凡尘文人墨客、谦谦君子的青睐和倾慕。
我有一份情怀,尤为偏爱花开的季节,每遇不到鲜花烂漫的美景,就变成了一只蹁跹的彩蝶,情不自禁的律动在花仙的周围。一幅幅蝶恋花的美丽画面,一张张摄入镜头中。
苍梧绿园,四季有花开,唯梅花和月季贵为园中榜首。我姐姐离苍梧近,她最了解我的心思,对我百般的呵护。苍梧任何一个花期,她都会打电话告诉我,叫我去观赏拍照。
今年,又到月季花期,她几次催着我,可我这个春天太忙,已近初夏都没能出去两回,一有点空闲,累得我就想往床上躺。
今天先生正好没事,有他陪伴,酝酿已久的事,终于可以成行了。一大早,天空灰蒙蒙的阴暗,户外的空气格外的潮湿。看没有雨点落下,就直奔苍梧而去。
步入苍梧绿园的西门,顺着小河边向北行,因为阴天,逶迤的林荫小道上甚是幽静。小河边,毛啦啦的柳树公公,弓着背,弯着腰,为了观看波光潋滟的小河里,鱼虾嬉戏,鸭儿玩耍,长长的胡须已拖至水面。平静的河水,被它们嬉闹得,荡起一层层高频率的涟漪。
路西的梅树已换上戎装,像绿色的卫士,排着整齐的队形挺立着,为梅花仙子默默的守候着阵地。一抹晚春的清新和舒爽扑面而来,心中倍感惬意。
随小路行至最北头,霍有一缕清香悠然溢进肺腑,让人有些飘飘欲仙。抬头看去,从东北方的绿叶中,挤出几许零星的桃红,我们迎着这抹艳丽信步而去。
刚走出绿荫长廊,布满鲜花的月季花墙,立即呈现在眼前,月季园里更是春光乍泄,怒放的月季花狠狠的惊艳了我。无论是拱形通道,还是高耸的大花篮模型,以及四面花墙都密密匝匝的挤满了盛开的花朵。满目月季花头挨着头,脸挨着脸,争相向我们绽开美丽的笑靥。小朵的如清纯的小家碧玉,大朵的似高洁的大家闺秀。满园五彩缤纷,美艳绝伦。红似火,白如云,黄似锦,粉如缎……百态千娇,群芳竞菲,引得蝶影婆娑。
我仿佛误入一场月季仙子的盛大party中。她们婀娜多姿,身着彩色盛装,敞开心扉,向红尘男女传递着真挚的爱情。
彼时,让人不禁产生一种穿越的遐想,想把自己化为月季仙子,穿上粉色的纱裙,融入其中,成为她们中最靓丽的一朵。
月季虽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没有郁金香的超凡脱俗,也不像红杏那样不甘寂寞,更不像蔷薇那样爱攀高枝。她却有着朴实的高贵品质,因平凡和无私的奉献而被人无视,又因淡欲无求而被人遗忘,在默默中独自散发着不浓不淡的清香。
她素有“花中皇后”之美誉,从内而外散发着自然的美感,不装腔作势,不矫揉造作。“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只要给她一席容身之地,就会顽强地生长,悄悄地绽放。填补了空白中的寂寥,美化了平凡中的残缺,无怨无悔地润饰着每一个春夏秋冬。
当百花凋零,她却四季红颜依旧,如影相伴。有道是“一番花信一番新, 半属东风半属尘。 惟有此花开不厌, 一年长占四季春。”
我是一只醉眼朦胧中,迷失了方向的彩蝶。突然被苍梧这片艳压群芳的月季,带入到故乡小院子南墙边的那片四月粉(粉色月花)旁。
那些年,四月粉开得甚是茂密,不但美化了家园,也旖旎了我的心。邻居们从门前经过,无不掉头张望,投以喜爱的目光。有些爱花的姑娘,甚至摘下一朵插在头上。让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孩子们,大大的笑话了一番,一闹吵的在她背后大喊:“乡下大姐不带花,带起花来动车拉!”的顺口溜,却从不管她们的感受。
四月粉每年以飞快的速度蔓延着,占据了我家小院南边的一面墙,和西南角到门口的位置。每到冬季,妈妈都要剪枝,让她们来年变得整齐好看。
青少年时期的我,每到春暖花开,从四月粉含苞待放起,我就开始挑上几朵开得最漂亮的,摘下来,插在倒满水的空瓶子里,放在书桌上。坐在屋里都可以天天看着四月粉,一瓣瓣的盛开,一瓣瓣的绽放。白天陪着我开心的读书,深夜闻着她的体香,伴我安然的入眠。因有她的存在,我小小的房间才有了一份闺阁的美感。因为有她们的陪伴,我的心境才真正像个女孩子。
四月粉被剪枝后,开放的周期非常短暂,过不了几天,娇媚的花瓣就渐渐瘫软无力,萎靡不振,即便天天换水也避免不了她快速的凋零。为了把房间打扮成我喜欢的样子,一个星期就得更换一次,让鲜艳的四月粉不间断的在房间里飘香。
那时,哥哥姐姐们都在外地工作。我没事就喜欢到姐姐那里玩上好多天。当我回来的时候,房间里依然春色满屋,仿佛我没曾离开过,不仅书还在原来的扉页上打开着,就连书桌上的四月粉都还是初放时的完美。原来,在我离开家的时间里,妈妈从不让任何人进我房间里,随便碰我的东西。看到月季花烟了,就把凋零的那束扔了,又摘几朵,重新插上。
不久,妈妈突然病了,癌症夺走了妈妈刚到耳顺之年的生命。没有了妈妈的呵护,我这个灿烂如四月粉的花季少女,一下子变成了封神榜里的比干,心被掏空了,只留下伤口的疼痛,迟迟不能愈合。
四月粉,再也无人剪枝搭理,她们四处嗑叉,如同长期不梳理的傻姑娘,蓬乱着头发。
第二年,爬满四月粉的土院墙,由于年代久了,土坯渐渐疏松,经过一场大雨浸泡后,一下子倒塌了一大半,也砸倒了四月粉。父亲又重新修建了院墙,因打地基,四月粉的根部碍事,被挖起重新移了位置。不知何故,生命力极其强胜的月季花,再没能生根发芽。想必她一定是跟随着妈妈去了天堂,去陪伴妈妈去了吧!
从此,四月粉陪着妈妈,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我成了一个游离的游子,在沧海桑田间漂零,迷失了那条归乡的路。
那些年,我年少轻狂,我行我素,心粗得像个男孩子,性格大大咧咧,没有真正体会到妈妈对我用心呵护,自然的认为,母亲爱孩子是理所应当的。更不懂得爱惜花草树木的生命,总认为动植物就是为了人类而生存,共人类享用,赏玩。
经历风雨人生的历练,到今天才对此有了一份新的感悟和新的认识。人是有智慧和感情的高级动物,凡是与己朝夕相伴的,无论是人或物都要珍惜,好好爱抚,不给将来留下一份遗憾。
突然,大滴,大滴,稀稀落落的雨点落在我头上,一阵晾意让我打了个寒战,把我从过去的回忆中惊醒,我们赶紧离开月季园,快步走到大门口的车上,这时,雨点倾盆,意犹未尽的我,不得不无奈的打道回府。
每年的这个季节,我都会来到这里多少次,看着月季花绚烂的画面,犹如看一部美丽的神话,家园的故事一幕幕在我眼前重演,让我百看不厌,让我陶醉,让我痴迷。我很想长留在那个动人的梦境中,不愿醒来。
如今,过去的一帧帧一页页,经历了人生多少次沧桑巨变,最美人间的四月天,虽已从我的生命中逝去,可那份幸福与美好,却在我心灵深处,永远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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