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诗刊》以诗抗疫作品选登
以诗抗疫作品选登执行主编 许捷
上榜诗人
（排名不分先后）
马累马启代张德明季风成颖厉雄袁东瑛冀北包明强邓红琼陆岸雨嫣王相华 白海田间布衣周八一墨痕陈华美老刀客李立许天侠孙双立玫瑰物语英伦 陈荣来四毛吴鋘早布布陈广德 林枭王根林曹延斌曹忠胜桂林莫予子许捷
见证
□马累
三十年前，我曾经面对
滚滚的黄河写下一首诗：
“你不用计数多少嘶哑的嘴巴
而尽知生命和民族。如今
这条渊源的河流，象那
饥饿本身的动荡，和
奄奄一息之后，发出的
咆哮更来势凶猛。”
十七年前，一群黄皮肤的人
在全世界质疑的目光里，
以非凡到无以复加的
勇气与科学，战胜了那场
被人称为世纪瘟疫的“非典”。
“难道你会担心，盲目
曾让我们失去，但一滴水里
也孕含过半坡、秦长城
和八年战争的胜利！”
当十七年后，新的瘟疫
从潘多拉魔盒飞出的那一刻起，
我就知道，它选错了地方。
这个名字叫“中国”的地方，
这个黄河、长江滚滚流过的地方。
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可被
战胜，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历史前行的步伐。“宛如
可分辨的历史。通过艺术
忧郁的预兆，这两岸的的脊梁
灼灼发光。为迎接黎明，
她耗尽所有，拒绝哀愁。”
祷告
□马启代
请将时针倒拨30日，或者更早
请停止对8位医生的传唤
删掉通报中的谎言
让那只无形的黑手收回指令
让良知回归内心
或者，病毒回到它应待的地方
倘如此，就不需要逆行者
儿童不用离开父母
脑瘫儿也不会死亡
不需要感动，也不要英雄
人间的节日照样欢声笑语
而一场屠杀已经开始
对恶纵容是我们犯下的罪孽
那就请您降一道闪电吧
对下毒的野兽定点斩首
2020年1月31日 明夷斋
词语新释
□张德明
野味——
野蛮的口味，深藏着贪婪和病毒
病毒——
引起生病的毒素，用以惩罚无知和贪欲
冠状——
一种让人胆寒的形状，催生“谈冠色变”的新词语
春节——
最节约的春天，足不出户，泛着隔离的无奈与苦涩
挺住——
灾难考验意志，相信这必是中国最终的身形，因为他有强大的免疫力
吹哨的人，天亮前走了
□季风
哨声响起时
却无法唤醒假寐之人
如今，吹哨的人走了
他是在天亮之前走的
他带走了黑夜
是的，他去了地球内部
他要去拯救整个地球
他太爱这地球了
他成了地球的心脏
而哨声，成了他遗忘在世界上
唯一的心跳
让一条江水，回到春天
□成颖
上游的武汉，江水呜咽
街道空静
冷风，波澜怒惊
现在，请让时间停下摆动的指针
江城加速的奔跑
超过，冠状病毒的分裂
太阳，照耀着远方的珞珈山
顺着风的方向，看到了白衣逆行者背着阳光
投下深沉的身影，像生命的红色血脉
在凛冽的冬天流动
他们让一条江水，回到春天
悲伤，忘记它的容颜而留下温情
国家的信心和担当，连接着天地
江城虽冷，唯人心温暖
武汉：今晚特别安静
□厉 雄
声音从武汉渐渐消失
今晚特别安静
———我和你，已隔离
自从你封上口鼻
阳光便凝固，口罩过滤了临江的孤独
空气不再坦坦荡荡
蔓延的悲伤，如长江水一样
倒灌整座城市
不知道，一瓣瓣落红，随风飘到何处
高楼上，隔空飘过的寂寞
喃喃自语
喧闹之后的寂静，代价是何其悲哀
静静地反思，蝙蝠俯冲的弧线
像锯子
切割着人性
身体正在变轻
□袁东瑛
房门紧闭，并不会挡住那缕阳光
我接受紫外线的照射
锋利的光线切开我的肉体
那些贪婪、残忍、自私的部分在哪？
发现了，就请把它们拿走
我怕滋生戴冠的毒株
怕野味毁掉最后的人性
我在屋内来回踱步
在场的悲愤让我保持了沉默
一张纸是空的，时间是空的
街道是空的，城市是空的
心，也是空的
身体的重量正在变轻
我正在变轻，我失去了许多
我知道，失去的那些已经不再重要
我更在意命运的安排
有时，人弱得可以被一粒病毒干掉
所以，治疗的方法很简单
囚禁，其实就是
人类给自己开得最好的处方
最高的刑罚
天使的翅膀
□冀北
没有黑色风暴的时候
天使，收敛翅膀
像一群白鸽降落在绿色树林
祥和而宁静
当隐身的病毒集团无孔不入
侵入身体，从肺部发动战争
天使逆向而行，扇动着白色翅膀
离开温暖的巢窠、幼鸟
和祥和的树林
天使从我们身边起飞
她们从容的飞翔
牵引着众人目光，降落在武汉
一座被病毒恶魔攻击的城
口罩
□包明强
庚子伊始，病毒霸凌
遭绑架的春节，是悲壮的
反应迟钝的人们，无奈
封路，封城，封闭自己
在无药可医的疫战中
口罩无疑是防御最有力的杀器
晦暗的日子，憎恨口无摭拦
理智让我们认认真真佩戴口罩
让无辜罹难者，安息
让贪婪饕餮者，思过
让卑鄙造谣者，闭嘴
让天使逆行者，更加安全
戴口罩的春天登上了历史舞台
真正成为每个善良人的脸谱
是一种对生命的珍惜和尊重
就像一场铺天盖地的雪
诺大的中国，正如一副巨型口罩
洁白理由，在缄默的倒春寒里
又蕴蓄几多蛰伏的氤氲
戴口罩的春天
□邓红琼
当一只蝙蝠张开隐形翅膀时
天地瞬间黑暗
节日的红灯笼，在口罩的修饰下
不敢奢谈快乐与团圆
提着年货的人，失去了从容
他们穿过街口，迅速隐去
如我病弱的身躯，轻轻一咳
就吓退一把星光
无所事事，唯有一支笔可寄托
然而，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
唯有那些逆行千里的脚步
涌动春潮
给予人间最好的安慰
2020.2.4立春
我悲哀地望着你
□陆岸
1
大寒过后
最冷的风声开始流传
道路的入口已被封住
我们关紧门窗
各自围炉煮火
这个夜晚飞翔的竟是倒悬的蝙蝠
2
春天还远未到来
火却越烧越旺
我们一直噤声
直到天明
而有的人忍不住断了气
但入口早已被封住
3
在这座水落也不会石出的空城
除了不说话，我唯一能做的：
就是悲哀地望着你
悲哀地望着一无所有的街道
悲哀地望着街道上这个孤零零的人
——这个白发苍苍的环卫工人
他多了一件醒目的财产
一副口罩
将他的沉默包裹
4
总有人
替大家在街道上走
总有人
替大家像往日一样活
口罩
□雨嫣（天津）
安静下来的灵魂，先消毒
从舌尖上开始
依次心肝脾，肺才能顺畅呼吸
再把思想深度清理
选择静守，反省，还是冲出牢笼
或者继续堕落
听蝙蝠发出诡异的笑声
没有人知道它语言里的毒性
黑色的翅膀
遮住了阳光透过的城门
逼迫那些比病毒还疯狂的人
用一只口罩，堵住最后贪婪的欲望
口哨，吹不醒一座城的沉默
——悼念李文亮医生
□王相华
内心喊出的声音，是多么微弱
却足够让人从大梦中
惊醒，只是这座城墙太厚
很快就在浮世，和训诫书上戛然而止
众目睽睽之下的血印
在阳光里沉默
城市在侵占之后，病毒依然没有
放过那个吹口哨的人
多少黑夜的星星已泪流满面
这人间沸腾的海水
举着英雄的魂魄，走在人间另一片净土
他并没有死，而有些活着的人
已经赶往冥界的路上
就像这座结满寒冰的城市
在两极分化中各自找到了善恶的位置
抗疫札记
□白海
1
从家到单位，通常
需要二十分钟
今天疫情值班，只开了十分钟
空空的城市，为我空出了十分钟
空出的十分钟，刚好
适合我端坐办公桌前，怀想一遍
那些正在熄灭的人间烟火
2
小区半封闭三天了
窗外的清晨，偶有救护车驶过
偶有禽鸟雨中逃窜
还有乌云，蝙蝠群一样趴在穹顶俯瞰
而满树的梧桐叶
高高低低，风尘里瑟瑟颤栗
它们，可在向春天呼救？
3
昨天，我们下到乡里
一个叫枣木山的村庄
进村公路上，横着一辆大卡车
几个戴红袖套的壮年
见我们绕道往里走，迅速吼住
同事说，我们是市里
派来检查疫期蔬菜供应的
红袖套齐冲过来
你们这些城里人，是菜重要
还是命重要
4
宣传车一直在广播里喊
过年不准请客，不准串门，不准走亲访友
关在家里，就是对国家
对抗疫勇士最大的贡献
现在，我们终于醒悟了一些
不是别人关押了我们
正是大雁、穿山甲、山鼠、果子狸，这些
有着同样宝贵生命的物种
其实，它们已经够善良
只是让我们，老实呆在自己家里
面壁思过
5
因为胸前的徽章，我们必须
冲在抗疫一线
小区值班，我们必须测出
体温超过37.2的路人
为防人畜共染，我们必须甄别
畜禽的异常疫病。去乡村
我们必须畅通肉、蛋、粮油绿色通道
存活于这片土地，我们必须
佩戴防护，灵魂消毒
拉手，并肩，铸就守护平安的长城
6
今天，跟90岁老干部郭景昌
电话拜年
“活这么久，就没见过春节这么过”
听得出他的话里
不怨我，也没有怨天
口罩里的爱情
□田间布衣
人间多病。把慈悲的泪水
从口罩背后缓缓溢出
被洗过的眼眸，如此清澈
隔着一场病毒，想
递给彼此一盏心灯，让光里的温柔
不惊醒辗转反侧的人
皈依斗室，就是迷途知返
心事，一半留给自己
一半交给窗外的风，听内心的桃花
铺满春天的归路
2020/2/12
给你一个春天
□周八一
长号在吹响。暖红跳动
淡绿缤纷。冲破
茫茫死寂，把重生之梦
从冷酷的深渊，解救出来
五彩的愿景，涂满心灵
千万只纸鸢迎风飞起
悠长的哨音，吹响
一阙新韵，曲折而灵动
奔跑吧。山川起伏的
弧线，弹开锈蚀的日月
把寄生的晦暗和阴冷
一点一点，悄悄掸尽
旌旗动，笙歌起
岁月敞亮的圣殿之上
钟声浩荡，福音绵长
正把人间春色，深情传颂
天使的密码
□墨痕
天使是有密码的
当她们从天边降临人间时，胎记中便刻上了救死扶伤4个字
可是，她们不是天使，也没有硕翅
她们是活生生的人
从瘟神手中抢夺生命的人
天使是有容颜的，神起初已安排有序
可是此刻，她们脸上已渗出了血痕
她们的手，脚、已长满疮疱，在天使面前
她们把外态的美卸了下去，而内心的崇高与不畏
正迅速抬升
祖国需要她们，武汉更需要她们
她们是比天使更天使的手拿长枪的士兵
她们从女儿，妻子、母亲已演变成冲锋，排雷、歼灭病毒的领帅
在血的战场，所向披靡
她们灵魂高贵，精神朴素，不需要密码
她们用活着的身躯正慢慢靠近长江之水
只为守护，不卑与不倒
她们 ——
口罩
□陈华美
白，比以往还白
忍住一场煎熬
每个人都是在为坚持
在为顿悟的健康与自由付出
太阳，月亮都成了窗外的事
与我们息息相关的
是真实的梦
即便偶尔亮相
唇齿间的呼之欲出
也被下一秒死死摁住
这个春天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祈祷
作于2020年2月7日凌晨3时：22分于新加坡
拯救春天
□老刀客
春天刚刚出发，就被困在一座城市
天空广阔，一时间竟容不下飞鸟
突围的草木一身伤痕
我流泪了，为受难的鸽子
与大火中烧焦的翅膀
雪花落下来，梨花开放
洁白而无畏的天使
来了
安静而善良，轻抚高烧的土地
春风，春雨一起涌动春潮
在一个民族最盛大的
节日
千山万水呼应
爱与温暖
每颗心都不会孤独
身后有十四亿双湿润的眼睛
在凝望着
风雨兼程的战士
长江的涛声不会冻结
一个受训诫医生的武汉
□李立
他是一个有良知的医生，一个被组织
诫勉谈话，被公安机关依法训诫的“造谣”者
他在没有防护服的情况下，接诊病人，难逃厄运
他住进了重病监护室，现在说话困难
狡猾的新型冠状病毒不仅溜出了病房，医院
而且出市，跨省，留洋，大大咧咧，不打招呼
弄得人心惶惶，顺便也帮他洗清了屈冤
但病毒最终会如何处理他，目前不得而知
2020.1.28
今天
□许天侠
今天我删了一首诗，关于
直面武汉的诗
怕脱口而出的，又是一种伤痛
我所知道的武汉，一定是晴川历历的
是樱花烂漫的，是黄鹤绕楼的
而不是有着华南海鲜市场的
不是火速建造火神山、雷神山医院的
不是满城空巷，寒气肃杀的……
我甚至怕悲观情绪也染上了新冠病毒
怕一咳嗽，人世就震上一震
幸好啊！很多人不一样
他们中有耄耋老者，也有热血青年
钟院士、李院士，宋医生、李医生……
一个个响亮的名字，每每念及
都像是，一束束光的照射
让怒吼，从大爱深处再度铿锵
□孙双立
疫情像一场铺天盖地
裹着防护服的大雪，无声中
透着记忆的苍凉
我像一只惊慌的小鸟
踏着逆行者无疆的光芒
在十七年后，又一苏醒的夜
当魔性沿高歌的双轨撕开
疤痕的拉链，心随冠状的脚印
消失于泪的滂沱
江城有我上铺的兄弟
还有一千四百余万战士
以守望坚强为己任，以信念
为执着打开心阀，用温暖开启
封闭的模式挥泪补天
当雪花来时，用奉献坚守
用撕下的盔甲欲把一座城装进
怀里，走时背负起整个山河
不为疯狂而纠结，吞下
苦涩和永不退却的揽月春花
不为骄傲而忧虑，吞下
辛酸和永不缴械的壮志骄阳
却要为扛起蓝天的英雄
怒吼，从大爱深处再度铿锵
写在2020年春天
□玫瑰物语
迟来的雪，掩不住
人类肉体上一块丑恶的顽癣
轻视动物的代价
是失衡的春天
每一片灰垢，都夺走
一滴热血，灰白的呼吸
和灰白的肺影
是城市最后的颜色
我们需要一片寂静来聆听
心底的呼声
我们需要用面壁的苦行酝酿一种精神
推开希望的大门需要悲怆后
无数双齐聚力量的手
一个被口罩捂过的春天
新枝上的鸟声会
更加清幽
逆行者
□英伦
你的转身突然而决绝
犹如一道狭长的闪电
把街道劈成裂谷
你的每一步，都可能坠入
无数车轮制造的断崖
像只逆风飞翔的鹰，羽毛收紧，双目如炬
恨不得马上把一种冠状恶魔擒住
摁进庚子年的冻土深处
更像一个武士，义无反顾地去赴
与一个恶魔的对决
你知道必定会赢——
你有坚毅和善良锻造的利剑
你有春天传授的秘籍
其实你最像一场战争的谈判者
怀揣一张早已拟好的契约
“墓碑无非就是浪费一块石头
谁先死都不是最后的解决！”
其实，你就是一名普通的女护士
顺行或逆行，使命都在前头
只要走着，总有银白色的月光
为你照路
他们说
□陈荣来
“不是。你说我这一辈子为了啥
我不就是为了几个病人嘛”
——他叫董宗祈，86岁
“作为医生来讲
这个医学的战士
死在战场上，是死得其所
我自己愿意来的
我承担这一切”
——她叫敖忠芳，92岁
“劲头上来了，武汉是能过关的
武汉本来就是
一个很英雄的城市”
——他叫钟南山，84岁
三位老人说出的这番话
我记录下来
无需改动一个字，每一句都是
力透纸背的诗
蝙蝠
□四毛
人类 终于被关进了笼子
被笼子里一群野蛮的动物 关进了笼子
空寂的城市之夜
只有秋天没有落尽的叶子飘荡
这不是天空唯一的阴影
昨夜的厨火中 有蝙蝠磐涅
黑色皇后
以黑色泳姿 征服鞋子与饕餮者
它头顶的皇冠
将接管城市 森林 沙漠 群山与湖面
事不过三 这是第二次警告
第十四天开始
笼子 春天 蝴蝶与天使
一起开始聆听……
蝙蝠离去的脚步声
北京岀征
——写于1月27日央视晚间新闻播报之际
□吴鋘
我注意到她们一律是女人
白口罩上是黑长的睫毛
美丽得让人心疼
我注意到，告别的一对恋人
N95紧贴着N95，有欣慰也有辛酸
这里没有华丽的词语
两颗分离的心默默祝福
我注意到，一个女人，
抱了孩子一下，又把她推开
我还注意到，几个人怀抱一只苹果
鲜艳得触目惊心
我注意到，北京大学附属医院，协和医院
还有没来得及注意到的医务人员
已踏上南去的列车
不言而喻，武汉这座火炉，将冶炼着她们
面具戴久了会长在脸上
□早布布
口罩哑然。来自一个平常的午后
啊！谎言与眼泪的缔造者
是不是蝙蝠，与这暗黑中的歌者
来了一场巧合？
好吧，你们继续戴着面具
在人间行走
但面具戴久了会长在脸上
黄鹤楼知道，长江也知道
花朵与咒语
正穿过我午夜宽阔的胸膛
2020年1月30日于武汉
你走了
□陈广德
每一次抬头，
天都会亮一些。在天亮之前，
你走了。
楼在，黄鹤还没有回来。
地球上的波浪
在沉浮中经过河谷的时候，溅起
闪光和痛感——
花还没开。灯还亮着。
你走了。
你把心中的哨音藏起了一些。
佯装这雪花
能盖住漩涡。而你，
在随之而来的汹涌里打转，沉没。
还没有洗刷掉新一年的
污渍啊，你走了。
你走了。带着红手印。
带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痛。带着还没出世的
悲欣交集。带着无数人被啃噬的不眠。
你走了。
——春色还没能展示
她浩荡的力，长江还没有
献出他的清澈。而作为抱薪者，
你在风雪中跌落……
你走了。
走在我还躲在深宅之中
不用掩面的时候，走在我
只好用一串浑浊的泪，去寻找
丢失已久的呜咽……
正月，比北风更冷
□林枭
正月，比肋骨间劲吹的北风
更冷的，除了疫情
还有零下十几度的飞沫
它不仅冻住了你的呼吸，也冻住
从窗户里往外瞅的眼神
你叹息着，从惟一的暖瓶内
为我倒出整个春天的传说
白手套，护住护士们
十指的纤弱，却护不住
人的罪孽与渺小
窗玻璃上上演花式滑冰的手势
该怎样俯冲，才能把你目光深处
冻结的冷，一下子
挑出来
你用影子的方式
从门缝里走上大街
并习惯性地从怀内掏出历史
这个潮起潮落的罗盘
探测人类劫难的转折
会在哪一级台阶上花开
全城的时间早已经停运
当你勉强抬起头
桥上的女孩，和风景
已被北风吹进了病房
你仰望内的哪一种焦灼
能做成庇佑她们身姿的隔离门
正月，我拿起桌子上的纸笔
为你们写一顿丰盛的晚餐
海参，野味，方便面
写在你们的饥饿与康复前
还是把白菜及白糖
写在我们的灾难与痛苦后面
生死保卫战
□王根林
瞬间，肺疫突发
几乎潜遁华夏版图的每个畛域
世界为之惊愕
犹如遭一场雪崩，蒙难
负重，掩盖了诸多扑朔迷离
那怕白里露馅一点黑
就格外灼目
而更多的细节却隐晦深邃
不过，任何的因果都预埋伏笔
必须洞鉴与嗅敏
所幸勇士力挽狂澜、且众志成城
“nCoV病毒”定然会被一一击溃
诚然，残雪总有消融时
一些疑窦抑或遗憾的痛点
终将等待潮汐的退却
搁浅于滩涂之上
李文亮
□曹延斌
也许你命里注定就是一束光亮
在最需要光明的冬夜里
放射出一束刺眼的光亮来
只是你发出的光亮太微弱了
以至于一小股冷风就把你吹灭了
你或许还是一只悲秋的蟋蟀
可惜你人微言轻
一声断喝，就让你禁若寒蝉
你很轻很轻
三十四岁前籍籍无名
你很重很重
三十四岁的重量
被定格在2020年2月7日凌晨
那一刻亿万人民用眼泪和哀悼
把你托举成英雄！
2020.2.14
苦
□曹忠胜
执意让妻炒一盘苦菜，只想以这种方式
寻找一种独处。我知道
这么多年虚构的美好
都不及一颗病毒，直击人心
那种惊恐，那种悲哀
——像是生活尘封的部分
突然打开
而揭示生活另一种真相:
绿意盎然的背后
总是苦难深重
如我此刻坐享其成
许多大爱的人，抛儿弃女
正在武汉负重前行
我唯一能做的:
便是将这道苦菜，反复咀嚼
直到一丝香甜……
白衣天使的笑脸，是严寒中倔强的花朵
□桂林
垂直而下的灾难，砸在雾霭沉沉的神州
魔鬼的狞笑，在无垠的大地激荡
白衣天使，用血肉之躯
去阻击病患的洪水
为了顺利穿上防护服，那一头青春的秀发
剪落在庚子春节的危难里
为了吹响胜利的号角，刚刚摆脱疾病的柔弱身躯
坚定地重返硝烟弥漫的火线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
替你负重前行
请战书上，那耀眼的血色螺纹，是燃烧在人们心中
温暖的火炬
白衣天使，是这个春节最暖心的词汇
她们的美丽，超过所有的形容词
那些无私无畏的付出，是阴风怒号的时刻
拨云见日的亮光
白衣天使的笑脸，是严寒中
倔强的花朵
当东风浩荡的时候，定会带来
姹紫嫣红的春天
祈盼誓言变成空话
□莫予子
肺炎疫情来袭，堵路封城
有人逆行
有人折返
有人化身飞蛾
他们什么也没带
只带一纸志愿书
将全部身家
摁在一枚鲜红指印上
最有力的语言，最有爱的语言
叫做誓言
“无关名利，不计生死”
“他们哪是什么白衣天使
他们只是一群
穿上白衣的孩子”
这让武汉这个内陆城市
懂得了海誓山盟
有些发热发烧
我只能在武汉外围祈盼
那些誓言变成空话
而不是变成遗言
被新冠囚禁的日子
□许捷
就这样，一次次
把疯长的烦躁摁进肉体
侧耳细听，春天的马蹄声
由远而近
也许，杏花梦已醒
柳枝正抖动着重新长出的羽毛
筑巢的燕子，一身疲惫
而我只能伏于窗口
仰望，白云
囚于斗室
对大自然欠下的债，集体偿还
越堆越高的阿拉伯数字下
天使与魔鬼，殊死搏斗
我唯有隔屏泪目，合掌祈祷
此时，口罩虽已封住城池贪婪的嘴巴
逃遁的谎言仍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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