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种沉默一个橡皮擦
四十五 沉默如歌
面前摞着四十五张白纸
回头望去:天苍苍野茫茫
风声虽然在万里之外
四十五个长方形的故事已排成人字
给还未出生的翅膀虚构前路
或者网,或者沼泽
我不想打扰沉睡之人,在不忙的时候
唱幸福的歌给遇见的人
给遇见的人讲讲傲慢的悲伤
四十四沉默黑暗里空旷的想象
月光粗糙如砂砾
他们给世界带来了忧虑
月圆之前,我在母亲腹中拖动犁耙
谁在宫殿外喊我。七天七夜
我默念着我的名字
真的,这温暖的围墙
朦胧的黑暗有足够的空旷可以想象
几根湿漉漉的头发
仿佛前世记忆让人感到了痛和疼
让我再睡一会儿,我还想要两排牙齿
那游荡在外面的光
来自北方,来自静静地等待
来自遥远的死亡
四十三沉默 春天里的傲慢*
我的啼哭在光的傲慢中湿润
是母亲又一架筋骨她重复的记忆
窗外一场大雪连着另一场。春天里
母亲衰老的青春挂在胸前
“生”遇到了“活”
我在羞愧中睡去,攥着拳头
当我幻想和光的关系
他暗示这是永远和善念
而我却听到黄昏逃离的喘息
左脚虚伪、右脚贪婪。还是春天
我学会了在母亲眼神里阅读
小脸贴着她的乳房
我有自己的声音不为了明亮
光与光闪烁其词时
从暗黑到黑暗一路下注
四十二 沉默声音的翅膀
我在灰尘的欢呼中睡去
它们驮着我,每一道星光
都是它们竖起的悬崖
我抱紧了母亲手臂
她的拇指和食指捏着炊烟的脚印
重复着生活的衰老
灶膛已经被掏空。她不停地咳嗽
胸腔里只剩下灰烬的余温
这不讲理的昼夜一直在赶路
前路无知己,更深处也不是天堂
母亲在沉默中抬起了脚
沉默是声音的翅膀
她的青春嵌进了我的指甲
四十一沉默回不去的童年都是冬天
两间草房两扇格子窗
窗户纸被切成月光的襁褓
我深陷其中
更像一把枯枝,流落到了纯金时代
那些丢失的叶片保持着神秘
跟着神站在山岗眺望
如果我们还能联系,一定是在
春天肿胀的空白处
我犹豫着是否继续呼吸之时
母亲踩着脚踏琴
黑白琴键互相猜忌又缠绵
低调生活,高调爱,她俯下身
这艘风雨中颠簸的船
布满病痛的齿痕
过着我的日子空着自己的生活
目光里住进无数个我
拖曳着童年记忆,
我挣扎的碎片下起了雪
四十 沉默樱桃花的哭泣
记忆从圆月吹奏出E小调
艾拉•费兹杰拉感叹童年开始
她在风中摇摆,下沉的阴影
告诉我樱桃花在颤抖
岁月已足够煽情。那些行走的尸骨
拖着口袋,布道者们在耳语
你还要相信,春天只是花骨朵的一次意外
我趟过了九十九条河流
背着命运的铜鼓眺望深蓝色夜空
星火如被遗弃的信仰在飞
我蹒跚着走向她
忘记了我是她击打出的鼓点
她在欢乐中忧伤,我在忧伤中寂静
樱桃花点燃了我们共有的荒凉
歌声还在流淌,仿佛皱纹爬上树梢
和母亲的衰老相似。我把目光投向哪里
哪里就是一扇门
它们紧闭双唇,总有一天它们会说话
让我明白尘世、家、春秋
颓废的部分都在光明中
活着是活着的脆弱记忆,樱桃花的哭泣
三十九 沉默塞满了疑惑的皮囊
露珠上凝眉,早霜上回首
有人敲着门槛给我招魂
小城并不大,装不下这颤栗的爱
骡马的蹄印里却足够我藏身
仰望三生,数不尽的男女老幼
不断地出场、谢幕。生旦净末丑
我说不清他们捏造了什么
情节黑白颠倒。“珊蛮”手握神刀
荣辱是悲欢的又一世借口
反盖着棉袄躺在炕上的是我吗
灰白色鼻梁更像是对母亲的无耻
七十二小时等于爱和不爱
我又是哪只塞满了疑惑的皮囊
炉膛里劈柴嘲笑着火苗
生得凝重死得轻松,走着、飞着、明媚着
这暴力的微笑弄醒了我
意味着割裂,还有幻梦与突兀
黎明终于敞开了走廊
他杀了黑夜密谋者是谁
三十八沉默 幽暗深处没有谁走得更远
向西偏南,风声破土而出
吹凉了最温暖的形容词
吹散了母亲的笑容
喇叭声咽。土代表尘世
用力,用力挖
草根连着草根,卑微牵着羸弱
知道了,死需要力气
明白了,被她带走的遗憾
是我一生都挥之不去的真实
十三岁,春天抽走了悲苦和欢愉
而我的无声环绕着沉寂的河
阳光漫过山岗渲染着安详
它照耀过五十步的幸福也照耀过百步的哀伤
流亡中抵达又在抵达前死亡
我似乎挖到了它的根,幽暗深处没有谁走得更远
我还要诚实地说:这个世界的荒谬胜过词语的修饰
都在寂寞中活着,死是另一种寂寞
三十七 沉默 1985:晴,有时多云*
雨落进了阿什河
它初生的体验就是坠落和粉碎
于是我对它说:昂首和低头要守规矩
还要学会给波澜送去祝福
1985:晴,有时多云
每一丛阳光都有一圈灰色帽檐
到此为止,我坚信世间万物
都有几何型不断变化的脸
里面包裹的骨架叫做π
书上写雨就是水
可我看到它被关进了水的囚笼
湛蓝是天空辽阔的谎言
它们不好不坏散发着暧昧
我开始想象世界站在黄昏尽头
像个少年眨着迷茫的双眼
而他的两条腿已经生锈
实际上:我们都在原地画圈
按照规矩画着黑白与不安
画着画着天就黑了,画着画着我们就哭了
三十六沉默我还来得及衰老
“墓地之上的蓝天,可以安葬青春
这把钥匙,能打开通往任何道路的门”
阿什河躺在阿什河边很久了
我来的时候她的腹部依然柔软
砂砾间草叶弯曲
很少有人想过它们的爱情和繁衍
但日出之前和日落之后它们都还活着
活着真好,死了也真干净
今日黄花和昨日黄花
被风一吹就又四处荡漾着活力
阿什河更像是一贴流淌的膏药
揭开后都是魂灵们的智慧
因为爱他们留下了名字
因为爱她们失去了名字
因为爱:河边互望的少男少女
与他们相似。星光忽闪着睫毛
藏着几万种可能
仿佛幸福降临没有缺口
河水在流淌
我说不出她的遗憾
想了很久,哦:原来我还是个孩子
我们都在向低处走
她留下了曲线,我还来得及衰老
多年以后别无他物
不用再去思考而又毫无悔意
三十五沉默当我们行走,就学会了遗忘
“我相信雨是云朵走失的孩子,
昼与夜是她嘶哑的声带。
我还相信当它们开始行走,脚印
就学会了遗忘。”
雨一直下,这被命名的水
意味着粉碎。它们聚变、裂变
每一次都是事实,每一次
都带着金属的决心
“感时花溅泪”
兀术的运粮河有足够的故事
让它们背负贫富贵贱,高尚与堕落
北纬45°偏南,东经126°偏东
我站在兀术曾经悲情的河边
隔着死亡阴影,他宽恕了我还活着
就像宽恕了自己的寂寞
“人情薄如纸,爱情脆若冰
迈出的是清晨,踩下的是黄昏”
运粮河荡漾着他窄窄的回音
田野荒冢,旧梦中未知的事物
都被途经运粮河的水吻过
水不是雨,雨一直下
它削薄了人间如万物生死
做为雨,它们生命短暂
做为水,谁又能说清它们的力量
怎么又跑出来一个,重复了吧?;P 跑出一个捡一个………继续。欣赏学习…………:victory::victory::victory::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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