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才子风流诗 ——读罗云诗集《没有马的骑手》 张 况
本帖最后由 诗坛快递 于 2020-4-20 19:24 编辑风流才子风流诗
——读罗云诗集《没有马的骑手》
张 况
罗云是风流的，他的才气象轻绕山岫的云，把他的人生描绘得如诗如画如梦如烟。
罗云的诗是风流的，内里的灵气象高傲的圣女，把人生的喜怒哀乐寄寓在字里行间。
当河畔的墓园在早晨复苏，罗云空空的行囊背起了他的梦想，当年奔波的路途上留下他寻寻觅觅的身影，那时候，诗象幽灵般伴随着他。一瓶瓶烈酒往下灌，一行行风流诗往上涌：《作为一个情人或诗人》罗云《面对桃花》 《思念》 《诀别》的《雪情》 ，在《一九九四最后的雨夜》想起《分离的故事》深情地《纪念小桥》 ，他《怀念祖母》 ，把《祝福》 《献给母亲》 ；他《无事可做的时候》开《沉重的玩笑》 ；他《谢谢》 《理想爱人》给他《玩世者》的《人生》 ；他《听一只鸟在枪口下歌唱》把自己譬喻成《没有马的骑手》 ；他泪《祭》 《骊山·秦俑·雨》 、《山溪·1990·马》 ，《清明》之后，他《开始》在《城市》里《寻找临盆的太阳》……
苦尽甘来，罗云的事业成功了，他从身无分文的探索者一跃而为腰缠万贯的富翁；他一手抓小车一手写诗，把人生的际遇寄托于潇洒的诗行间。他在商海里漫游；他在诗海中泛舟；他在人海中证实自己的存在；他在脑海中构筑自己的价值；他写《西部文学》也写《红尘女子》 ；他写《家谱》也写《流云》 。如此大爱大恨大喜大悲之人，你说他风流不风流？
最能证实罗云风流人生的是他的诗，在他的诗里，风流之迹随处可觅，风流之象俯拾皆是。罗云写诗注重真情，情到深处，悲天悯人，他的诗魂里，既有对人道状况的深切体察，又有对生活细节品味入微的感受，他用理性审视的目光关注当下，把满纸汉字填上赤橙黄绿青蓝紫。试看他的《一九九四最后的雨夜》 ：黑雨如竖写的病历/而我却是一座漂泊的孤坟/为何你是坟头那朵带泪的花/苦苦守住一颗不想跳动的心/在这冷冷的猝不及防的/一九九四最后的雨夜/所有星星在白天便已经谢幕/放任的只有过路的风和天上的雨/或者泪水草地里/孩子们忧郁的哭泣伸手可及/草地里孩子们的哭泣已经遥远。缅想那年那月那日，诗人罗云以极度孤寂的心情召唤一瓶烈酒把自己灌醉，然后，于将醒未醒之际开一辆绿色的小面包车在雨中漫无目的地徘徊，他把这辆绿色的小面包车联想成一座漂泊的孤坟，又把身边同样孤寂的女孩联想成一朵带泪的花。也许一种归宿感逼迫他太甚的缘故，因此他的心不想跳动，屋漏又遭连夜雨，这时偏又有冷冷的猝不及防的雨朝这孤坟和坟头上带泪的花打来，这种天色下，诗人本来已经发现星星在白天就已谢幕，却被过路的风和天上的雨提醒：自己虽然孤独，毕竟还有带泪的花陪伴，而那些在草地里哭泣的孩子呢？他们才是真正的无家可归者、才是真正的孤独者，相对自己的境遇，诗人又悲悯起他人的不幸来！当这最后的雨夜就要过去，新的一年就要来临之际，诗人听到草地里孩子们的哭泣已经遥远，他的心碎了！他美丽的愿望成了杜老夫子那种“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喟叹！诗人期待新的日子能给世人带来幸福带来温暖带来爱！至此，一己之私已在全诗中荡然无存了，诗人对生活真切的关怀已经使一切泛白的阐述逊色。
如一片黄叶飘零在乳色的风中，《分离的故事》为我们扯起了一些若隐若现的记忆：刚才/当我再也不能爬起来/我的爱人只是说/我死了只剩下那湿淋淋的天气和湿淋淋的目光/我何曾想到死只是一声的响亮的耳光/世界 我有些遗憾……。要知道爱不是挂在唇齿间的语言，它更多的是一种无声的关注或关怀，被愚弄被遗弃的爱响于一记耳光之后，就会让人感到一种轻松的解脱，而这种解脱本身却是一种遗憾。为什么？因为：报纸上以后会说我是英雄而我的爱人坚决咬定我是流氓/可是我什么也不是我不是谦虚/我只是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或者一个陌生的朋友。其实，自己最爱的人不一定能成为自己的爱人，而自己的爱人也不见得就是自己最爱的人。因此，客观上存在的差距使世人与爱人之间产生抵触，从而把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或者一个陌生的朋友的概念变得扑朔迷离，而诗人又自言自语地对世人和爱人宣告：我什么也不是！这种爱实在太复杂了，它看似朦胧看似平凡，却以诗外保存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和痛苦。过来人也许会说，这是他自己找来受的。但他们却实实在在地忽视了感情瞬间存在的真挚以及这种真挚背后负疚的内心世界里凸现着的一个善良的灵魂。可以想见，能让身心经受这番折腾而又永不言败的恐怕只有诗人，这应是他独特的经历。用此等真情写就的诗不是风流诗又是什么？
罗云在《纪念喝酒》里这样写道：青梅煮酒/汉子和英雄们坐在一起/守住这液体的火焰/在冬天的胡同深处/许多美好的事物和动听的词语渐渐以背影远离/只有酒这液体的火焰/可以温暖我们的心情/照亮我们的伤口/使我们的历史和眼泪通体透明。诗到这里让我想起那天几位写诗的兄弟对酒当歌时的豪情，那绝对是一幅力透纸背的狂草，喝得东倒西歪时自然流露的诗行象不事雕琢的璞玉一样自然朴素。在喝酒的季节里，诗人兄弟们围坐在一起，把伤口、眼泪和历史抛之脑后，把美好的事物、动听的词语抛之脑后，只用最热烈的情怀去拥抱液体的火焰。诗酒人生，其乐何极！而畅开心扉谈诗论世，是这些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狼派”诗人们最怀恋最向往的事情。如今握住酒坚定似水的手/……/三杯酒浸透我们生命的诗章/五花马千金裘挥手而去/招手而来又岂是/寻寻觅觅的晚来风急……。千金易去，一醉难求（一诗难求），在诗人眼里，金钱如粪土，只有酒、只有诗才是最值得珍惜留恋和追求的。诗人笔风一转：夜色如水/西风瘦弱得犹如一滴/即将飘零的酒……其中那位仙风道骨的诗人三杯酒后，仿佛就是一滴飘零的酒。既是写意也是言情，流露出在精神演进过程中对友人感情的深厚寄寓，读来让人感动。诗情与友情在这里得到了升华。当“无数英雄像一行草书的诗句/横呈在自己的脚下……/我仿佛看见了青钢时代/一种沉默的光芒。诗到这里嘎然而止，让人仿佛看到诗人醉酒后口吐满地诗行，用沉默的目光笑对人生的逍遥！全诗没有蹩足的表达，也没有过分的张狂，只以豪气吞吐着所要纪念的东西，把走向边缘的无奈和焦灼一概赶走，来一回不醉不归！快哉快哉！
在《没有马的骑手》一书中，有不少如上述一样寄寓深刻、意象明晰、语言灵动、感情真挚的好诗。但也有一些诗让人稍感不足，那就是在不同的两首或多首诗中，同一意象有时出现重复，语言的运用也有再现多次的拖沓，有些诗仍可再简单凝练些，有些诗的清晰度也没有控制在恰到好处。我想，这是我对他的过分要求了，作为一起写诗的兄弟，我还是在这里一吐为快了！
罗云，这矮型的优良品种，这苗正根红的井岗山人，这昔年放牛割草的牧童，这倜傥的商家，这风流的才子。只要你一日不死，你的诗心就不能一日泯灭，否则，佛山诗坛就会徒增几分遗憾。我想，没有马的骑手再笨也不会去骑驴的，因为，穿过长长的时间走廊，不远处就是包罗万象的光明世界，那里面肯定会有一个偌大的机场，机场上不是摆着几架波音777吗？
1995年10月3日
（张况，著名诗人、文学评论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团成员、佛山市作家协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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