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我们站在沿岸看春天
你打着水漂
我看你打着水漂
水面刚平静了，你又打
春天继续起着波澜


对视
 
 
牛吃着草
我赶着路
在这片午后的阳光中
风嚼着一缕青草
 
 
有那么一会儿
我和牛对视着
很安祥
 
 
――当我想起，和它分食过草料，而现在我正吸食它的牛奶
我开始不安起来
 
 
在人群中
 
 
我有时想到一棵树上去歇息
刚好是夏天，树叶静美
当我们坐下来谈心
 
 
一只雀鸟跳下来加入我们
恍若雨加入空气
 
 
童年
 
 
这条遍布全身的小河
它途经夜色和白天，草木与春天
那些花花绿绿，丝毫未老，震颤着桥洞
而脚心的水正偷走流沙，我们身体下沉，俯仰，试图跳出手中的小虾，被猛然握住
 
 
被笑声和流水声，溅得潮湿，双肩抱成绿色，而它肩上正有行人走过
 
 
此刻，我也在桥上，与桥下的童年相逢
 
 
 
冬天
 
冬天哭出了雪
所有的坟头找不到家了，一片茫然
乌鸦驻足观望，枯枝发出断裂声
远处的麦田窒息，伸出一截手臂
 
 
如果有人，如果他笑，会引起雪崩
 
夜睌
 
 
忽然有些心慌
觉察到时，早已经醒了
 
 
有太多这样的夜晚了
而今夜，有雷声滚过，且雨声持续
 
 
我静静地听着，听着
直到一辆车，穿过水声，溅满了黑暗
 
 
 
在山上
 
 
在山上，那么多的石头，和树
我选择，和野草坐在一起
我们看低处的花朵，它随风摇曳躯体
而树隙间的阳光，正漫过石头，被落叶的流水带走
 
 
我们就这样静默着，偶尔看看远处，群山环抱，和越来越近的黄昏



 故乡
 
 
故乡有时很近，有时又很远
 
 
很近时，它在群山以内
是一个四五百人的小村庄
 
 
很远时，它在尘世以外
那里住着一个常年沉睡的人
 
 
故乡


故乡四面青山，山上有坟头矗立
有时雪会到来，它低头探视一个沉睡的人


如果阳光也来了，雪会流着泪离开
而那个沉睡的人，任风怎么呼喊
他始终不知道，冬天来了


发现


上山了，伙伴那么多――
石头在路旁等我
一场雨水，刚刚冲洗了它们，干净，而坚硬
而一棵树，正频频点头
它在和风密语
我停下来，草叶覆盖住我的脚
我弯腰时，一只小虫子匆匆逃跑、隐没，并发出声响


黄昏来了，我及时地喊它们


――而它们，有的摇头，有的缄默
都坚决不肯下山


深廊


他要赶去爱另一个人
而廊子那么深
他越过一些人、事物，和风景
而一些人、事物和风景，也越过他
他走过来，一间亭榭也走过来
――它一半在水里，照着那些虚无的人，和他们的心


要拐弯了，他拐过去
――廊子仍然那么深


许多人


许多人降生在秋天
他们有着落叶的名字和身份
他们的出生，是从槐树，桃枝或沿河的垂柳上降落


但槐花在五月里开放
桃花三月当空，以及春天的河流，与他们无关


他们看到被霜打蔫的草
以及越来越冷的风预示着冬天的到来
而他们不停地翻飞，有时上升
是在努力做一棵树，或抖落肩上越来越重的积雪和悲凉


当他们终于成为碎片砸落下来
大地慈悲，收留一切的命运
和命运的一切


兄弟，我们不哭


兄弟，你在台上，我在台下
而你的声音高过我们，高过你残缺的肢体，和我颤动的灵魂
大地听见了
人听见了
上苍听见了


兄弟，我们不哭
我扶着你，我们到外面的阳光里去
那里天空很高，天很蓝
有我们期待的未来和旅途



中秋


我把所有的中秋数了数
也只有一弯月亮了
它还是那样，还在那里
朗朗如昨天
我把一些故事翻出来，要照一照
它开始悄悄地挪了挪身子
似乎这一切故事
都与它有关


午时


太阳照射着整条街
路边的门窗关闭着无声的人
一棵桃树不服老，高举着绿色和天空，与太阳对峙
它筋骨暴露的单腿，血性张扬


一汪雨水，放弃了坚持，一圈圈儿枯萎、退缩，并消逝


一阵风按捺不住，从斜刺里冲出来，“砰”地一声
将门关上



我们在天底下撒着欢儿


漫天的雪和我
我们在天底下撒着欢儿
此时的天地广阔而洁白，容得下我们
而我们也容得下自己，和天地
我们放纵自己，自由是两头凶猛的狮子
我们追赶风，追赶血液
奔向北京的那几辆大巴
我们追赶了很久


记录这一切的是我的诗人、爱人和友人
上帝赐予我们一生的缘份
此刻被我们无限扩大、延伸和延长


湖面上的人


仿佛湖面上走着
有人看着天，他们捉太阳，捉月亮，捉星星
而有人潜着水，他们钻入深处
偷袭一棵水草


那些捕捉星光的人
他们从天上下来，浑身透着亮
并遵照神的旨谕，分一部分光给黑夜，和修行的人


而潜入水底的人，他们浑身泥污，光线照射他们
他们是蛇的身体，和样本


种地


我不想再种那些地了
花生的根上结了烦恼的菌
蛴螬，蝼蛄也一起来了
它们咬了皮，咬里面的肉
而杀虫剂功效小了，更多的虫子在地底下商量抗药的事


我把去年的这片地腾空了，又翻了翻
我看着手里的白菜种子
我不知道，种多少
才能出十棵


一片树叶

我一直醒着，一直醒着
我看清楚了，一片树叶在小心地跟我
我停，它也停
我走，它继续跟

――我想抛下它，让风带走

可是风，对我依依不舍




 

抱歉！我不会弄！只好写括号了！

刘国文 发表于 2018-10-5 12:25
抱歉！我不会弄！只好写括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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