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们一口贫穷的大锅
把我的童年少年煮得黄皮寡瘦
本认为唯有我独出寒门
谁曾想全村都找不到
一堵能挡严东北风的墙
只不过我冻得更惨罢了

省农校的老师戏言我长大后
可以跟随其做一个微笑的梦
软软的一纸文凭裁成的跳板
远不及村长会计来得实惠高效
几十年的角色变换中
许多人仍像当年八国联军看中国
一样在瞳仁里凝视着

空旷而皴裂的大脑确实需要甘雨
不计其数的同龄人涌向商海去浸润
我等一心只读圣贤书淋到身上的
只是千百年来黎庶百姓无奈的眼泪
他乡故知竟是莎士比亚泰戈尔之属
也有拉格朗日棣美弗莱布尼茨诸位
借租一间洞房了却父母之心病
人生也算经历了大四喜……

但昔日拮据的标签就如伤疤一样
不可能轻而易举地从狗眼中撕下来
人们纷纷盖小楼了开始握方向盘了
我抖落掉所有的家底忖得
只敢打平仄的主意
当小方桌上构筑长城清脆的
砖头声传给左邻右舍
我仅能于丝竹柔美的倾诉中
寻觅惬意灵魂的音阶
霓虹灯下的舞蹈伴随KTV的对唱
这里却在为屈原的遭遇愤怒
为司马迁的落难而不平
为金陵十二钗的结局而唏嘘
值得羡慕的是少年时的伙伴
将存折的数字加了一位又一位
添了一行又一行
而我为永字八法的困惑
放飞一群又一群固执的灰蝶
夕阳目送去每一天的疲惫
露珠细数早晨不迷路的旧客……

在躲躲闪闪的箫孔里
在蹦蹦跳跳的琴键上
一遍又一遍修剪灵魂旁逸斜出的臆想
也努力建造一座适合栖息的月光房子
借高山流水彻底洗一个不忘初心的澡
用赤子之情拥抱胁下全部的世界
倘若随一叶扁舟而逝
也连结着巨轮呼啸而驰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