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麻雀，亲亲贴脸
高志军
饥荒成了灾。麻雀
开始，与人争嘴

满头大汗的稻草人
撵不开成群结队
馋虫的喙

在牙缝里，抠食
清汤寡水的日子
嗷嗷待哺
的胃

食不果腹的童年
肠与肚。天天打架
饿得精瘦的烟火
抑或，江河水

房檐下的麻雀，埋头
鸟为食亡的生死薄
**，如数家珍
的米袋子
窜，满脸灶膛的灰

深挖洞，广积粮
刷遍泥巴土墙。灌浆
村口的大喇叭
纲举目张
天上麻雀，地上老鼠
哄抢，嘴里的口粮
天敌原罪

一锤定音。害鸟定位
昨天，还是近邻
一下子，被抓住尾巴
千军万马，围剿
铺天盖地，逐北

可怜兮兮的麻雀，竟跟
老鼠苍蝇蚊子一起
涂鸦成，过街喊打
的四害鬼魅
折翅天空
的羽毛。拎出来
在大街小巷。示众
不停地被锐器。追尾

存盘血迹的弹弓子
进化断代的刑具
躲进，爱鸟周的阴影
至今，还阵痛不已
石蛋子，被重锤砸碎

从害鸟到益鸟
黑白大反转
麻雀不语，不离不弃
或冷或暖，筑巢檐下
成为北方留守鸟
在饱经沧桑的榆枝
叽叽叽喳喳
清唱，抑或吵嘴

夕阳红时候。撒一把
黄澄澄的麦粒
与麻雀，亲亲贴脸
顷刻间，满腮流淌
滚烫的老泪

2022，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