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疫啃咬的大上海
高志军
魔性大上海。被一只俯冲的黑天鹅
啄伤，长睫毛的媚眼
和，堂堂正正的脸面
让蜗居远方
的阿拉乡巴姥
一个劲吃瓜

癞皮狗的疫，天天啃咬
的恐惧和焦虑
撒咬，长期晾晒的优越感
清空的碎片，条块化
让娃娃菜涂鸦
色彩魔幻，缓急倒置
套牢的螺丝和股票
瞬间生锈
春风吹不到的湖水
迅速藻化

从鸳鸯火锅，到划江而治
与飞毛腿的病毒。赛跑
落败，一身冷汗
追剿，满腮泪花
大马力。踩下刹车片
马不停蹄
的车轮和老上海腕表
遁入空潮期和静音态
没有雷神山，挡风
没有火神山，遮光
方舱严重滞后出港
拖泥带水成天灾
亦成人祸
从早忙到晚
的护士
哮喘病复发。生命
硬生生，被自己的医院档在大门之外
从晚忙到明天
的医生
竟然没活到明天
选择了偷偷自杀

贴封条的百姓家，挨饿
断流的快捷骑手，喊疼
把医学口罩，当做
最后的掩体
古代洛阳纸贵，今天
上海菜贵。一口价

最有钱的魔都，断奶
最流油的胃口，挨饿
最优雅的嘴巴，骂娘
最有肚量的气魄，排外
最有温度的天气，霜脸
暖心的乡下萝卜白菜
争先恐后
挤向上海滩码头
紧俏的车辆，行路难
阴或阳，时不时吵架

嗷嗷待哺的封控区
在最后几十米
挣断饥饿的链条
飞机票，跌成白菜价
白菜，涨成飞机票价
垃圾桶和绿化带里
捡拾菜叶
不是忆苦思甜
是肚皮缺油少盐
蔬菜，团购难以淘宝

长了翅膀的谣言，惊吓一窝蜂
辟谣的塑料拍子，更像
涂脂抹粉的谣言
彻底霾化
真与假，成了双胚胎
段子手，推动花式潮汐
宅家的日子。人人
被拎长脖子
围观，瘦身馒头的人间蒸发

阳了一片又一片
如窗下杏花丛生
上海没了作家
《方方日记》难产
黑白世界，掰手腕
良心，还是递刀子。满网喷口水
面具下的粉团
流量和面粉一起。争相涨价
东方之珠，重重打喷嚏
黄浦江畔，空旷的烟火气
上气不接下气
阿拉的爱情神话，
阿拉的小布尔乔亚
阿拉的法国梧桐
在错过的春天。贫病交加

阿拉中国的大上海，经历生死劫
开启城市的新机组
抑或，大月台
咬紧牙关，向太阳升起的方向出发
脱胎换骨，风飘飘
披肩长发

2022，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