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颜隼 于 2023-7-11 21:06 编辑
正当黄金的中午: 为寻源头,自上而降,我们 望着这些神筑的山岭; 雪松, 像从树顶脱落下它们蓬松的负担, 我的灵魂将朝着南方徜徉, 远至蔚蓝色的湖畔; 一个稳固的堡垒升起在心中,曾经无意 也不假臆度地听说过一个命运。 而此刻,跟随着清风的脚踵, 山的漫游者, 在山里,在蓝灰色的峰巅 或喜人的葱翠的山谷里、深处, 在对空间的无羁的渴望中, 正俯瞰、注目,倾听到那个久远的少年的呼唤, 从大地衣兜里吸纳 其所爱的空气,流水和植物。
但是漫漫时日 整个生命,在这儿有着它唤回我们以前所爱的他人的余味, 和它们相比我想说些什么, 赞叹这里排浪似的森林或是不朽迷药般的山峦—— 那远游之子,高山之友—— 于是我们评点: 那个少年虚掩的忧伤之书, 笨拙的双腿, 以及昔日从未涉足的一个欢庆的分水岭; 徒步来到桥头,我竟感到痛苦, 乔木逍遥在被甜蜜胀破的云团下, 它们那些摇晃的树冠忘记了根部, 我还在徒劳地守望着什么能从单调的 云雾里浮现……
而我们是从哪里开始的 又该在哪里结束呢? 万物缓慢地随世界移动, 空气由于醉人的玉兰而颤栗, 大地哼着隐秘的韵律, 一切都好像透过了彩色玻璃。 这梦幻的世界一如既往地抓住我们 我们相信尚未真正把它认识, 看这些布置精巧的风景, 那么多绿色、黄色、紫色的光泽。 万物并未因为谁而坠落或破裂, 曾受双重祝福的人,与一个被命名为观光客的人 不知道谁的留步、伫立会更长久…… 人张开的眼睛像鸟的翅膀, 迎接更新过的光,以幸免于遗忘和失去感觉, 谁来校对不平整的表面、做这些高处与低处的主宰? 或只是把头回向左边右边。
空气如清水,阳光如耀眼的绸缎, 以它们的马匹推动着记忆, 那是对两个星体的记忆—— 在桥上,你曾像个坚实的、有弹性的晶体, 但没有谁能明白你的头发, 你柔软的肚子,你的肩, 你的背和你的胳膊肘; 空气稠密混合犹如这大地—— 你似从万象中挣出,然而变为无相也不易。
一阵沙沙声穿过树林像一场绿球游戏; 谁第一个损坏了这爱的纽带从中造出绳索? 少年时代的岁月以不靠谱的计算结束。 让我们感激曾拥有过的一切: 透明的轻巧的造物,带着 新鲜的优雅的微笑,自由得像一只小鸟, 覆上突然的羞赧;还有那些比爱更远、 比生命更远的东西,宛若一个被扔出去很远的金球, 如今看来,显然无人能够支撑着接住它。 隐约可见的瘦削的少年,流浪的少年, 云一样飘逸的少年: 今天大地上再也找不到那个“模糊的微笑”或“新的旋律”; 青春已归于休止,再无其他准确的摹拟。
声音依然在回响,虽然声音的来源消失了。 所有那些或远或近的, 蹭擦我,魅惑我……今天的大地, 日头平西,镀金的年轻的丛林, 为所有单纯的东西微笑, 而此刻间,看吧,命运也平齐了—— 逋客寻找逆旅,于夕阳时分, 走向更柔和的徂晖,夜晚将来临了。
所以, 无论谁来伫立桥头, 都会在记忆中留存那最好的, 仿佛各人用自己的度 去承接那过去的福祉抑或不幸, 然后 挂在至高者的门楣上 让它们安息。 看轻柔的水流流过桥石墩近旁精巧地微笑, 再没有什么来自远方的一块甲胄的碎片 或一只风干的鸟飘掠过头顶; 请忘掉云杉树下炽热的小径 以及松树林里的幽暗, 虽然河里的清水仍是活的, 友善的光所照亮的景物 都已罩在钢铁之中。
我的生命不是我的却属于我, 永远欢迎大地上那些善意的动作。 只有这儿的两列桥栏 从晨光破晓,到亭午,直至黄昏: 领受各式各样的黄铜、金匾和青铜, 和大地享有同等的荣耀, 让温凉的空气笼罩着它们独立的身体。 时间切削着我,又将我的创口抹平, 而我已然晓得贝壳紫色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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