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和耀君 于 2023-11-8 15:00 编辑
在时光的河流里,打捞一条盐马古道
1, 在滇西北高原,风,始终是森林的梳子, 从幽深的峡谷里开始,在时光的河流里溯水而上,沿着飞扬尘烟, 山路是抵达梦境的唯一标识,在山岭起伏间,托一片落叶入梦, 我听到了马蹄踏过石板的声音。
那时,透风的木楞房,吹奏着无名的曲子,树梢轻点着头, 山村的炊烟,伴随着飘渺舞姿,从木屋顶的压石中登场;大山供出了王国的食粮,一股卤水滋养着山寨,任由您慢慢的挥霍,那阳光直射的木屋里, 还有土坯砌的灶,总以拥抱的姿势紧裹着柴火, 火苗,恣意的舔着铁锅。
2,燃烧吧,从内心迸发,以熔化岩浆的腥红颜色, 镀一层油脂给龟裂的木碗,使生锈的肠,不再抽搐和痉挛, 当你卸下肩头犁铧,皮鞭栖息于木钉,在敬畏的三角上,几片透明的腊肉, 与木碗里的蒜泥,就可以缓缓疏通,一条堵塞的河流。
您的臂膀不再属于自己,清晨,您让沉重的斧头在林间飞舞, 树枝和灌木丛,腾出了阳光,抓一把风擦汗吧, 您说,流动的不只是风,还有河流和生命,过去了,都不再回来, 您捋起的裤脚,涉水已深,一滴浪花,就可以将您打晕, 岸上的草,离您很远。
3, 一碗炒面,便是您的盘缠,沿着峭壁汲一泓山泉水, 你的食指,是搅动阳光和雨水的桨,翻滚着光和闪电、黑夜与白昼,从村头到田野之间的颗粒,您让一朵花在田间微笑, 是您,从布袋里取出燕麦种子的那时起, 大山的帷幕拉开了风的口袋,来接纳雨水的恩赐,就让落叶栖息在青苗的根, 诚的匍匐于土地,释放自己的营养,
您听见了,洋芋在地表膨胀的声音,以坍塌的落石姿势,滚入竹蓝里;您一定忘却了时间,不然为何无暇接纳这花的微笑? 您用食指将炒面送入口中。
4, 一口山泉、一袋旱烟过后,前方已埋下无尽的梦呓, 在马鞍的上方,说着比盐还咸,比晶体还细小的往事,您带不走雨林的水滴,那比铁还沉,透过您锈迹斑斑的心事,谁来打磨啊? 跟着马班,随山路蜿蜒,您拖着灌铅的双脚,与马背上的块盐,对比着轻重, 您渴望黑夜来临,用一口酒撵走疲倦。
越过山岭,便是他乡,谨慎的剥离这异乡的果皮, 您说:大山和峡谷的沉淀,把家乡坠入山沟,除了木楞房和坡地,一块平地的胚胎未曾在家乡的子宫孕育, 殊不知,平坦与崎岖都生着不同的绣,擦拭与重铸, 都将铜水倾入另一个模,以沙成型。
5, 其实您的马帮,就是统一着装的仪仗队,威武、铿锵有力, 托着发光的梦,一起把汗水送走,您花费一生的蓝图,正勾勒着满仓洋芋和稗子, 苦荞与燕麦拥挤于您的箩筐,希望贫穷在岁月的切点,望风而逃, 然而,担心干瘪的肚子,嫌弃你瘦弱的身板离你而去,你狠狠的勒了勒裤带。
您勒紧的何止是自己,燃烧的同一炷香里, 像鸟巢悬挂于坡地的山村,那被羊群放牧的牧羊人,都在勒着裤腰带,也聆听澜沧江的呻吟,碧罗雪山高捧一朵圣洁, 只为挤下那一滴水,滋润家乡那一块荒芜, 您和漏风的村庄,以及大家族,都痛着一样的痛,骨骼在吱吱的响。
6,不敢轻易触摸这参天古树,害怕惊醒你,程途中的疲倦, 一群麻雀的扑腾,让几片树叶砸醒您的美梦;此时,在时间的缝隙里,您筛去了细碎与残渣,用岁月的簸箕掂量汗水,
落叶遮住的千年石板,沉睡在光与电的闪击中,反复掀着那个岁月的容颜, 透着历史肌肤,在每天的阳光中沐浴,雨水轻轻的擦拭之间青春永葆, 同时,托着大地疼痛的脊梁,在风餐露宿中,缴出了所有的器械,任凭风浪起起落落, 而我,在山岚里缭绕里双膝沉重落地,扯开胸襟, 想用一滴血,唤醒那年的途径的马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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