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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点钟太阳像良种在麻袋里发芽
你看广阔天地里堰塞多大一片水洼儿
蝌蚪甩着尾巴像没妈的孩子找咂儿
孑孓一屈一伸在运动中苦闷成长挣扎

当那转暖升温的苍天蒸发混浊死水
蹉跎风华在污泥里竟然神奇綻放莲花
顽强的意志没像那条麻袋坍塌垮掉
能飞的飞向理想天涯能爬的爬回老家

跟头虫蝶变不畏强大蚊子傲视天下
蟾蜍神通广大创造出腰缠万贯的神话
有一下没一下呱呱敲木鱼诗意活着
我像城市园林假山真水间的稀有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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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的心画不直这条空前绝后短线
又梦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叠摞脚印
广袤无垠荒野被激情踩出泥泞道路
我自告奋勇轰轰烈烈追赶垦荒的古人

闹出流芳百世万里良田的神奇群体
震古烁今的壮举现如今却像大雪无痕
早被饥肠吃光的粮仓像平掉的坟头
只有无人祭奠的开拓精神向未来延伸

坚韧沉默的知青华发染鬓膝绕儿孙
一如既往在埋头构筑人们的美景良辰
这条遥远地平线托起今天温饱早晨
注释转折前困在荒野创业的一代艰辛

‘ ’

女孩子像是阴阳鱼游散了的太极图
把娇美柔媚藏进打着补丁的素朴衣裤
雀斑从城里带到乡村溶入晒黑皮肤
粗声大嗓说笑取代了当初的六神无主

那双茫然四顾大眼睛逐步归位提速
在日出日落作息中变得一脸满不在乎
小伙子都累迷糊的农活不放在眼里
成为大家伙儿学习样板儿被大树特树

累折纤弱细腰就用磨漏的双手补救
刚抹好痛哭的衣袖撸到不能再撸程度
东一头西一头满地骨碌抢收着定额
如今实在搞不清楚我当年咋能那么虎

、

真情实感一滴滴滴满酒碗灌醉思念
残月以无言的孤寂打湿老榆树上潮寒
火红的年代造就太多火红的眼圈儿
激动贯穿年青的身心承受的生理极限

塌陷的眼窝被弥漫的黑土白雪填浅
泪珠登台领奖像平时的汗珠摔成八瓣
停顿在短句间的顿号宛如一叶扁舟
载着归家期盼让一双双渴望默默饱含

○

漫长曲折萧瑟旋风兜回兴奋出发点
其中的空白像颗矮星失去了辉煌蓬勃
多少大好青春壮烈泼洒在农场村落
时间精力辛勤挥霍超过刻苦攻读硕博

若把句号看大点儿 ○确实 > 负数
忙活一六十三遭起码还没成为老末儿
文盲阿Q被砍头前著名的书面遗作
把精神胜利满足描画得多么从容不迫

接受再教育只有政审档案没有文凭
红戳上的发证机关和五角星形同虚设
只有一腔热血抛洒边疆染就的印边
在招聘会上求职表学历那栏粗略概括

……

老《辞海》里根本捞不出来的名词
知青却在近半个世纪活生生存在现实
这是一个简称也是人所皆知的省略
点点滴滴渗透一个时代血渍泪渍汗渍

虽然有幼稚的盲从性更有反思机智
创造一种精神成为至今未偃卷的旗帜
奋不顾身的青春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稚嫩的身心补充吸收了大量天然钙质

代人赎罪的假释在大地透析着毒素
有效缓解了祖国危如累卵的混乱局势
受益者省略了评功摆好的隆重仪式
直到统筹解决仍对其错失不懈地坚持

这个名词的涵义晦涩宽泛难以注释
是勇进澎湃激流也是放任风华的流逝
是在暴风雪烈日之下机械运动四肢
是一切收获都归公后所剩无几的价值

是把开启前途之门扭断的镀金钥匙
是断奶的狼孩儿争前恐后的跃跃欲试
是爱恨恩怨缠绕交织的梦遗和初潮
是精神的力量转化为物质的昂扬斗志

是自由劳改农场汗水浇灌结的粮食
是与那时候的全世界背道而驰的停滞
是段刻骨铭心难以让人忽视的历史
是束之高阁开卷有益的真实传奇故事

？

是谁扭断这把开启真象之门的钥匙
听我问话的是遮云蔽日阴霾里的云霭
聋子的耳朵哪能听见什么马矮驴高
我躲进未来几十年的旋风中耐心竟猜

知青这个话题比哥德巴赫猜想难解
就像大水坑不知为什么偏要称之为海
念书的城里孩子怀揣梦想上山下乡
农民咋教育文化高出一头的突如其来

干部子女蜻蜓点水飞向哪大有作为
扎根农村干革命的典型人物今又何在
学大寨为啥愣在平原挖坑堆砌梯田
为什么能心安理得开荒毁坏湿地生态

使用进口农机需不需要读懂说明书
人海战术镰锄东扯西拽锹镐南抡北甩
耕牛劲大蛮干听话咋没戴上光荣花
四个现代化会不会像雷阵雨凭空下来

太多了像雨夹雪混乱纠缠不明不白
想不开的问题塞满这个匪夷所思年代
脑袋找不到头绪血管堵塞昏天黑地
难怪给后代讲他们奇怪着奇怪的奇怪

﹡

不想画蛇添足喋喋注解六棱花是雪
只因为没人真切见过冬天纷飞的蝴蝶
一年到头的热汗在这个季节里凝结
冷静的花儿盛开起来有多么壮怀激烈

雄劲的风逐渐摧毁荒野苦闷的岁月
即将要终结闹革命对美好青春的猥亵
小道消息传来恢复高考的反动捷报
不再凭借走后门儿推荐上工农兵大学

僵硬冻裂的双手检起了梦想和喜悦
宿舍灯火辉煌有如晶莹华彩彻夜不灭
兴奋的呼吸和“哈汽”弥漫着集体
料峭的玻璃窗幻化成妖冶的花瓣摞叠

《   》
   
每个知青都是励志丛书里厚重单本
同样跌宕起伏的情节书名却各不相同
下乡下海下岗统统见证或亲身经历
大起大落却始终虔诚信奉着苦难圣经

改革大潮裹挟价值取向冲击着传统
却丝毫移动不了知青抗争命运的禀性
无数发人深省的离奇故事铿锵共鸣
有如浩瀚典籍填充着生存哲学的裂缝

鲜活的形象生动凝成人生精微缩影
让后人清晰听到知青重奏远逝的回声
这部巨著唱响人世间永不消沉光明
仍在不同阶层群策群力精心创作之中




赵然1988年作于哈尔滨  2012年冬修订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