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昆诗歌5首




练习薄


我的每首诗它都看过
我的大小哭声它都听过
我的毛病它视而不见
我的优点它从不赞扬

它总是比我骄傲
比我有风度
我在它面前发脾气，打响指，吐口水
把自己的脸涂黑
它也一声不吭
不给我玫瑰，也不会扔出砖头

我的优点它从不赞扬
我的毛病它视而不见
我的大小哭声它都听过
我的每首诗它都看过

一首烂诗它也能优雅地咽下去


不仅如此


乳房和臀部的下垂
源于衰老和
地心引力
而眼皮的过早松弛
则源于
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发生时
我们的选择，要么目瞪口呆
要么双眼模糊
要么垂下了眼睑


空


不是眼前苍茫，无云，无鸟，无风的那种
不是离开的刹那
无人的站台，等不到人。
也不是，熟睡后无梦的夜晚，分手后的陌路
喧闹过后可怕的寂静

人生辽阔，眼前拥挤
我太需要一种空
来替代臃肿寻常的日子
空空如也相爱
自自在在败坏


周末，装一装


天还早，吃了午饭
在马路上溜达
我像个闲人
却装作，有心事的样子
我太需要装一装了
平时太拘谨，激烈，带刺
直接，不懂得圆滑
我太需要装一装
成为另一种样子
成为大家都喜欢的样子
装装高兴
因为它们平时很少
装一装酒鬼
我还是太矜持
装一装孩子，装一装老人，装一装疯子，装一装病人
这还不够，最后我竟然装起了狗
汪汪地叫，装起了羊，把自己
围在了羊圈里。
装着装着我就哭了
装着装着就分不清
哪个是自己
我不喜欢这样
可他们喜欢
他们经常按住我的头，训斥我
让我装
我打滚，撒泼，干嚎时
只有天上的星星，看着我
树上的叶子看着我
就像此刻，尽管那么多路人看着我
但我不装，不足以像一个
正常人，不装不足以厚颜无耻地
行走在这条干净的大街上


雨


开始我并不喜欢雨
它破碎，脏，还会淋湿
我的头发。
那一年，我恋爱
你说去看雨
我说雨有什么好看
无非是一阵阵的冷
连着泥泞
无非是它会弄脏我的脚
还要把裤管打湿

渐渐地
你不说看雨了
你不说看雨后
我心里却逐渐下起了雨

十八年过去
这场雨从来不停
并形成了一条河
隔开了你我

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发生时
我们的选择，要么目瞪口呆
要么双眼模糊
要么垂下了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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