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

你凝聚了一千座桥的优点

一千座桥，我只爱上你的伟岸

许多灯光与重量追逐在你身上

企图抬升它们的高度

我只想做最卑微的芦苇

远远地为你挡住风沙

挡住黑暗和阴霾的袭击

夜幕下的海

伟大的你呀

浪费掉多少个良夜

为什么不趁黑暗时迸发出

思想的闪电

那铿锵的语言

那雄浑磅礴的音律

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激情

那粗暴狂野的撞击

那接近窒息的亲吻

……

啊哟，只有卑微的礁石知道

你在黎明破晓前

错过多少个良夜

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

露珠已经将那些语言淋湿

带来爱情的人

只是偶尔在白雪上留下一排脚印

因为没有植入泥土

冬天以为得到的

会在春天丢失

暴雨

一定有很多的委屈和愤怒

装不下人间这个瓶子

干脆痛痛快快地倒出来吧

这样也好消除街道、商铺、楼群压抑的火气

让窗外那个担货的女子

有一些清凉的秋意

让马路四处横流的泪水

洗刷一下晒得灰暗的城市

最好不要撑伞

不要挡住这些潮湿的伤感和皱褶

墙上的挂钟在我面前乱了方寸

时针停止了，分针徘徊，秒针还在挣扎

就像一具即将圆寂的肉身，魂魄还未飘散，信念还在游离

这是客厅墙上的挂钟在我面前乱了方寸

不再有规律地行走，不再镇定地贴紧墙壁信奉唯物主义

而变成断断续续的敲打

企图以形而上学往生

祈祷是没有用的，墙已失去时间观念

中午，我握着手机

拎包出门的样子多么冷漠无耻

浅秋捎来悲欣交加的消息

浅秋捎来悲欣交加的消息

那些终年禁锢在地狱的冤魂获得暂时释放

趁机回到人间过中元节

路边都是燃烧的纸锭

只有你小心谨慎

对受苦受难的命运充满恐惧

不过，你惦念忙活的老妻和儿女

想与他们团聚

中午，你躲在阴影下

佝偻的老妻将供奉的祭品端上了桌

你两手垂立，比生前更加谦卑拘谨

1987年的老屋已经拆除

这个地方矗立着儿子新建的楼房

地板还未铺，墙壁才刷了一半

你怕弄脏了，就站在门口欢喜地看看

没有留下足迹

水晶花

中午的暴雨来得突然

水晶花在措手不及中凋谢了

她的茎支离破碎

枯败的叶子涕泪滂沱

我站在千里之外眺望她的悲伤

我看到飞不走的蝴蝶捂着她们的疼痛悼念她的疼痛

究竟是谁的暗示？

原来水晶花是天堂的花啊

雷，在废墟炸响

举着白绫的闪电抽打着她干瘪的身体

我惊悸的毛发根根竖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