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代国画人物创作中,东西碰撞、古今冲突的特征尤其明显。如何融西入中、融古入今,是当代人物画家不可回避的课题。从上世纪的新浙派人物画,到新时期之后现代风格和传统风格的并立,当代国画人物创作的丰富面貌为当代美术发展史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与当代人物画家的不懈努力息息相关。在当代人物画家中,萧和的探索值得关注。他笔下所描绘的丰富世界,既体现出深厚的传统功底,又打通了古与今、中与西的壁垒,为观者呈现了一个秀逸俊雅的艺术世界。 萧和的人物画题材广泛。有表现儿童游戏的童趣系列,也有描绘佛陀高僧的佛教系列;有以青花为主题的青花系列,亦有描绘民国风情的民国系列,还有以古代仕女、文人为内容的古风系列。在这几大系列创作中,尽管造型不同、色调各异,但笔墨语言和色彩格调是一脉相承的。 在《童趣》系列中,萧和借鉴了唐宋婴戏绘画的传统,着重表现儿童的天真烂漫,描绘了民间曾十分兴盛的儿童游戏。他用刚健流利的线条勾勒出儿童活泼好动的特性,以鲜明的色彩赋予画面明快清雅的格调。在这些作品中,孩童所玩的捉迷藏、抽陀螺、抖空竹、骑大马等,都是人们所熟悉的少儿游戏,整体画面呈现出了一个时代浓厚的乡愁气息。在萧和严谨工丽的画面中,这些似乎不登大雅之堂的题材,却焕发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光彩。 萧和在佛教系列作品中,充分汲取了宋人院体画的优点,有“物之情态形色俱若自然,笔韵高简,周密不苟”的特征。面对猕猴静坐的高僧、飘摇而下的飞天、雍容大度的孔雀明王、端坐象背的菩萨和沉思冥想的陀罗,无不散发出汉传佛教的庄严辉煌。季羡林说:所谓知道,就是“大觉”,就是“佛”。佛所代表的是普度众生的智慧与宽容。因此,佛的形象大多是圆润丰满、敦厚温和、不怒自威的。萧和笔下的菩萨正是如此,作于辛卯中秋的《菩萨骑象图》中,菩萨面如满月,身披袈裟,偏袒右肩,首戴天冠,身披璎珞,衣带飘曳,服饰华美庄严。为表现出这种庄严之美,画家以干净利落的用笔、单纯妍雅的色彩和简朴的背景,营构出充满安详、静穆、崇高的空间,令人观来肃然起敬。相比于菩萨的庄严,位于大象前后的东西方僧人,一仰视肃立,一金刚怒眉,形成鲜明的对比。 《青花》系列作品多以女子和青花瓷器为内容,色调也以青和蓝为主。在这一系列中,萧和深厚的线描功夫毕现,他将钉头鼠尾描与高古游丝描混融一体,形成流畅微妙、婉约繁密的艺术特征。在《暗香》《青花之滥觞》等作品中,将青年女子的曼妙可爱与“天青色等烟雨”的青花瓷色组合在一个画面上,赏心悦目。特别是西洋女郎的活泼神姿与林立静穆的青花瓷,一动一静,一繁一简,形成了富有情趣的对比张力。画面的背后,也阐述着萧和关于中国文化的思考。在他看来,青花是中国人的一种特定审美,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情结,是中国精神的最直接体现。画面题材的转变,呈现出萧和关于人文青花到丝路青花的思考,以及青花对于西方审美和生活方式的影响。从这一点来看,萧和是一位善于思考的画家。 《民国》系列与《古风》系列,都是以传统中国文人雅士的生活为表现内容的。在笔墨语言上,这类作品在工细的基础上,掺杂入写意性的调性。《东山弈局》中,谢安的泰然自若与喜不自禁的客人形成有趣的反差,在古典主义的山石背景中,本应显得刀光剑影的博弈变得温婉文静了。这与其说是魏晋风度的表现,不如说是画家内心情怀的流淌。人如其画,画如其人,这句话放在萧和身上最合适不过。 萧和数量众多的创作中所蕴含的人文精神和历史积淀,是他的艺术之所以令人陶醉的重要原因。萧和是一位画家,但更像一位传统的文人,他笔下的历史人物、儿童、女子以及树石、青瓷,无不在向观众讲述着中国的文化与历史。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是一位艺术的创造者,也是一位中国传统文化与历史的研究者和传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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