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新汉诗十九首 [复制链接]

查看: 1673370 | 回复: 10

布衣

发表于: 2018-12-25 14:07:14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本帖最后由布衣于 2018-12-25 14:10 编辑

01 孤独

你把我扔在这个荒凉的世界上

就躲到哪里去了呢

千军万马的奔流中我哭喊着啊

妈妈

我的脐带还在

循着它找到了另一头

原来是伸到了那清幽的梦里啊

妈妈

隔着十二年雨帘

我看见您立在月光里回眸

却为何穿越不过它呢

妈妈

我听见了故乡的松涛和林泉

在演奏我童年的歌谣

谁山边的麦地里唤我的乳名啊

妈妈

又是一年的腊月了

雪花落满了游子的头

谁用风的手为我擦去了溢满眼眶的泪呢

妈妈

这北风飘雪封山的严冬里

刺骨的怀念也封冻这喧嚣的尘世

我在往事里流浪啊

妈妈

02 这一世，遇见你

我来到世上，

活了半生，

以我的善良。

上帝奖励，

以你。

让我和你，

在网络，

一见倾心，

从此，

以爱活命。

世俗斜着眼睛，

现实以鸿沟和天堑来横亘。

爱，生双翼，

心，在身之外，

早飞到了一起。

爱生智慧，

爱生勇气，

那幸福的闪电，

一次又一次击中渴望。

星转斗移，

多少年过去了，

没有恨没有悲伤，

那次遇见后，

爱，再无终点。

03 你是那枝头最鲜艳的一朵

在千朵万朵压低的枝头上，

我说你是那最鲜艳的一朵。

女儿，

你总是说我是树，

我就是一棵樱花树，

你在我手掌的血管里奔突，

然后，在我的手指上开出了花。

你在我的枝头绽放，

在三月，

你袅袅娜娜，

你聘娉婷婷，

你是百花仙子。

你在三月纯净的晴空里，

和丽日辉映；

蓝天退为你的背景，

白云让了位子，

你在我心灵的缎子上开。

可是我多么舍不得，

舍不得，

你嫁与了东风。

在千朵万朵压低的枝头上，

女儿啊，

我说你是那最鲜艳的一朵。

04 年底思绪，如雪花漫舞

漫天的雪花，
乱舞。
有几片俏皮地落在睫毛上，
洇湿了我的眼眶。

我看到了四十年前的故乡，
也是漫天的雪花乱舞的年底。
厚厚的白棉絮覆盖了屋瓦，
烟囱下的柴灶，
煮着年夜饭。
一件新衣兑现了一年的承诺，
爆花糖、鞭炮和香菇炖鸡，
让爹娘的脸上，
洋溢着十分的幸福感。

而今天，
爹娘早已在没有病痛的天堂里，
笑看着尘世里的我们，
乘着高铁，
回家。

漫天的雪花，
欢舞着，
落下。
05  除夕漫想

除夕和春节
都不过是民族的俗成
造化可没有这么说
天体还是这么运行
有四季还有昼夜

烟花和鞭炮
任你去炸去鸣响
祝福的微信
任你去发去点开
还有红包还有五福
任你去抢去回复
任你把除夕这天过得不寻常

其实
每天都是同样的金贵
你我应该
只珍朝夕
乐天顺道
发芽、拔节、开花、结果
爱己爱人爱自然
从摇篮到轮椅
从子宫到坟墓
经验七情和六欲
完成悲欣交集的生命

家在哪里
父母在时
在父母的慈目、笑容和暖怀里
双亲故去
就在无尽的念想里
孤独在路上时
家就在
每一天的阳光和月光中
每一天的雨雪和风霜中

故乡在哪里
是童年的山村
是少年的校园
在青年的油灯下
在中年的山水中
在老年的浊泪里
是刚刚留下的脚印
可回头却不可以回走

聪明的人类
在享用自然
却企图征服自然
留下了那么多世界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
驯服和蓄养了家畜
还要贪野味
从爬行到直立行走
还要飞行
还要宇宙
发明创造幸福了自己
却不料还会残害自己
甚且毁灭
战争便是

我祈愿
阳光普照
众生欢乐
生灵共浴爱河
飞禽走兽、花鸟虫鱼
都在光阴里享受自由和笙歌

06  过年，回老家

听手机里说春运开始
在城市里每个角落的异乡人
突然象草原上的瞪羚
警觉地抬起头竖起耳
知道了年关到了
掰着手指计算归期

腊月黄天
和老板结算了工资
你扣你的吧
我走我的了
有钱没钱
走啊，咱回家过年

龙归大海鸟入林
鱼奔长江客奔家
每年
我也像一匹老了的角马
奔突在回家的人群中
领着妻儿
扛着行李
急匆匆地赶往火车站
朝着家的方向

仿佛这是本能
踩着过年的节奏
行过千山万水
向着皖南那个遥远的小山村
出发

我把自由快乐的童年
丢在了那里
我把双亲和姐妹兄弟
丢在了那里
我从那里突围突围
背着沉甸甸的梦想
拼命地逃离

不夜城的霓虹灯下
留下了我的踟蹰的身影
求职场的人海里
鄙夷的目光无数次扫过我尴尬的眼睛
真诚的心和勤奋的汗水
终于让我换得了尊严和报酬
让我成为乡村的骄傲

只是——
子欲养而亲不待
只是——
孩子在留守中渐渐和我陌生
而家乡也不再宁静
在躁动不安中悄悄改变了些什么
出现了
沿路崛起的座座高楼
和飞扬起尘土的汽车
消散了
那些童谣那些山歌
那些婚丧嫁娶的锣鼓和唢呐

朋友啊
今年的春运号角又在吹响
我已准备好了行囊
为了那顿年夜饭
我再次千里驰奔
回老家
回老家

07 生命的大草原

雨季过后
草原一片翠绿
角马、蹬羚、斑马、野牛
经过了长途迁徙
淘汰了老弱病残
家族兴旺且富活力
崽子们紧紧跟在母亲的身边
顽皮的会有走失的危险

走失是什么概念
犊崽的哀嚎中可以想见
母亲的呼唤中可以想见
一片祥和的草原上
风吹草动
可能会即刻引起群体的不安
所以
吃草时的眼睛必须保持观察四周
耳朵保持竖起
嗅觉要保持高度灵敏

不远处的草丛里
也许有一双血红的眼睛
在窥视你
它隐身趴下屏住呼吸
刹那间会突袭
以超速冲散队伍
盯住你狂追上来
拽住、扑倒、封喉
生命耗散
灵魂飞升

这样的悲壮
也许在草原上
从远古到现今
轮番上演

我是一只羊
我们全家和宗族一起
在雨季后草原上
吃草、奔跑、撒欢
病魔裹着黑尸布
扮作了凶残的狮虎豹狼
在夜幕的掩护下
眼里闪眨着绿荧荧的光

有一天清晨
突然不见了大姐二姐和爹娘

生命的大草原上
雨季草青
旱季荒凉

08 天堂居民

1959年-1961年的某一天傍晚
皖南的一个小山村
名叫汪岗
从食堂回家
周同德只有一碗粥
他是村支书
他没有多分得一勺

大女儿5、6岁
小女儿3、4岁
一碗粥
一儿一口
呼哧呼哧就喝干了
妻子在一旁
眼瞅着碗里粘着的一点
二女儿正一舌一舌地
转着碗在舔

村里人都上山去挖蕨菜根去了
一天能挖一斤
晚上回家洗尽泥
刨皮、碾碎、捣浆
用包袱
挤漏成淀粉
充饥

其实
哪里能充什么饥
只能填肚子一角罢了
于是去挖观音土
观音土咽是咽得下排是难排出
老舅说我母亲舍不得吃粥
舍不得吃蕨粉
只得吃观音土
她面色如土
骨瘦如柴

那时候
我们一家四口
父亲、母亲、大姐、二姐
爬过了那三年的坎
后来生活渐渐好起来
后来父亲母亲又有了
三姐、我、弟弟和小妹
后来大姐上了五七大学
二姐遇上了恢复高考
考上了屯溪茶校
三姐回村当了民办教师
我也考上了大学
后来弟弟在村里开了百货店
妹妹考上了师范学院
后来我们儿女都成家了
春节家里好热闹
夜晚的床前
小鞋子摆了一排排

后来啊，
母亲、父亲、二姐和大姐
遭到了病魔这个劫匪的
绑架
扁鹊和华佗
都只能叹息

如今
他们成了天堂里的居民
天堂没有饥饿
天堂没有病痛

09  大姐夫

在咳嗽了一个月之后
他说他开始戒烟
打死我也不信

他说烟确实戒掉了
可是咳嗽越来越厉害
夜里睡不着

我正上班时接到外甥女电话
说她爹昨晚咳嗽了好一夜
我打电话让大姐夫赶快去医院检查

医院检查出来说肺部有阴影
让他到肺科医院确诊
肺科医院排除肺结核确诊为肺癌

巨额医疗费在上海不能报销
只得收拾好行李连夜回乡
在老家医院里放疗化疗

许多亲戚闻讯赶来探望
“要戒烟，你们别再抽了”
骨瘦如柴的他圆睁着眼语重心长

......

10 故乡三月把梦绕

当天空瓦蓝瓦蓝地高远
不再铁青着脸
当阳光晒了山川一整天
翻耕的泥土温暖着软
当山风拂过树梢
蜜蜂在油菜花间追逐着恋
我就乘着梦月飞渡
驾着故乡的炊烟

把自己竦身变成一支箭
以黄浦江为弓弦
射我回三月的皖南
安徽东至县
哪惧关山万重
凭依乡愁的导航
顺着扬子江逆流千里而上
我是一只
寻乡的大雁

啊，家乡
天蓝
菜花黄
池塘水汪汪
小路蜿蜒
村口小树张望
黄狗扭股摇尾扑上
田野空旷，松涛沙沙响
寻不见——
也呼不应——
我——的——娘

11 手机预报会有雪

手机里，天气预报说
下周三气温骤降，会有雪
妻子一脸的得瑟
高呼偶耶，那件貂皮大衣
终于可以从衣柜最里层请出来了
儿子一脸真诚地问
可不可以在小区里堆个雪人
给它戴上高绒帽，系上长围巾
然后梦里会不会有
坐着驯鹿拉雪橇的圣诞爷爷
偷偷在圣诞树上挂上大袜子

手机里，天气预报说
下周三气温骤降，会有雪
工地外的围墙边
蹲着呼哧呼哧吃面条的
我的小学同学，他手背揩了下鼻子
喂喂喂地，用我熟悉的方言
接着老家老师打来的电话
说，补缴的学费收到了吗
说，给儿子寄的球鞋收到了吗
说，他老婆要生二胎没空来校了

手机里，天气预报说
下周三气温骤降，会有雪
新闻说——
内蒙那边已经冻死了好多牛羊
三亚那边正在举行比基尼大赛
阿拉上海，马路上清洁工阿姨
穿得像头觅食的棕熊
而那些商务楼里的白领
个个西装革履，空调28℃
路口，急匆匆骑着电毛驴的快递员
碰擦了一辆崭新的宝马
在警察的询问下脸像极了苦瓜

手机里，天气预报说
下周三气温骤降，会有雪
让我莫名地想起了老家四座山上
有的是山梁，有的是山眉
有的是向阴，有的是朝南
它们会被白皑皑的雪覆盖么
那是大地白鹅绒的被子么
沙沙沙，雪花，你轻轻地下吧
不要惊扰了地底下所托的梦
梦里告诉他（她），下雪了
快过年了，我会回来看望他（她）

12  静静怀念，不要喧哗

不要总是每到3月5日这天，
才会想起他，
就像清明才想起——
白菊、香烛和纸钱。
不要把这一天看成一个纪念日，
到街头设个摊：免费咨询，
或者发几张传单，
或者过一趟敬老院。

在每个晨曦还未到来的车站，
遇见背着小孩的母亲拖着拉杆箱，
你愿不愿意给她指路，帮她打个电话；
在每条霓虹灯亮起的街道，
遇见蜷缩路边的残障乞丐，
你会不会摸出口袋中的零钱，
时间允许的话，
你有没有问问他还需要什么帮助，
是不是亲人在等着他回家。

单位里的一日捐，
你是不是看着同事才行动；
异地同胞有了灾难，
你是不是揪着心急人所急，
到红十会或者单位，
捐出一份美好善良的祈愿。
地铁、公交车里，
你会不会看到老弱病残孕，
而无动于衷？
义工和慈善，与你相不相干？

雷锋，他的别名是志愿，
二十几岁的享年，
没有惊天动地轰轰烈烈，
只是抬抬手弯弯腰，
微笑、真诚、有立场有尊严地活，
他留下的不仅是那些黑白照片、日记，
历史却铭记住了他的点滴与平凡。

沿着他走过的路勇敢地走，
静静地怀念他，不要喧哗。

13 亲，千万别辜负季节

不择地而生
不违时而长
我的亲，我的神奇的亲
你是天地间一粒种子
请你千万千万别——
辜负了季节

只因你是一粒种子
有强大的家族基因
储满了生命的能量
落地生根，遇水生长
顶出泥土的是一茎芽、两瓣叶
春阳，滋物无声
春雨，润物无声

嘎嘎，初夏的夜晚，
我听到了
你在拔节的声音
初夏的早晨
你在咯咯地笑
咯咯地一笑
你就笑开了花
你在花海中怒放

亲，我的宝贝亲
你是新娘
我还没见到我的姑爷
你就在仲夏的黄昏
落了花蒂
花蒂下是青涩的果子
我是怎样的惊喜啊，
我的乖乖亲

秋风起，
梳落了枝头的黄叶
你摇晃着满枝的果实
灌满生命的琼浆
用欣喜香甜了整座山庄

寒冬到了
你奉献了生命的所有
只剩下了铜枝铁干
在漫天漫地白雪的覆盖中
无声消失

亲，
草木一春
人生百年
你没有辜负季节
你的生命在孕育下一个轮回

14 想起农田

那时，
农田在早春就睁开了眼，
咕噜咕噜喝着水。
穿蓑戴笠的农人扶着犁把，
呵驱着水牛，
深一脚浅一脚地平整水田。
白鹭翻飞，
又立在牛身上，
觅食。

水田如明镜，
倒映着雨蒙蒙的天。
镜头快进：
布谷声声，
播撒谷种，
秧苗茸茸泛青，
拔秧、栽田、耘草，
抽穗、灌浆、饱满、金黄。
镰刀，彻夜难眠，
黎明，它要和稻杆，
来一场生死之恋。

母亲的镰刀，
闪闪发亮，
每一爿小锯齿，
都在磨牙。
母亲走到金晃晃的稻田里，
挽一挽袖子，
弯下腰挥舞起镰刀，
“歘歘歘！”
稻杆迅速在面前成排倒下，
喂养我的丰乳来回摆动。

父亲拉来了打谷机，
它像一头饿疯了的魔兽，
在我们赤脚踩踏的舞蹈中，
喘着粗气，
吞噬者谷粒。
父亲头戴草帽，
用麻袋从打谷机的胃里，
把稻子装满。
光着膀子，
扛起一袋袋浸满汗水的稻子，
撂在田埂上的平板车上。
用肩上的毛巾擦拭胸肌上的汗水。

八哥、斑鸠们趁火打劫来了，
一啄一个准，
衔着蚂蚱、青蛙和小昆虫，
机警地张望、跳跃和飞走。
稻田里，满是脱粒的稻草，
还有稻茬，
夕阳下，
开始回忆两个季节无悔的稻生。

不知何时，
稻田的主人，
我的母亲走了，
我的父亲也走了，
他们一走不会来。
我们走了，
去了不同的城市里，
吃着白花花的米饭，
想着母亲和父亲，
念着农田的恩赐。

多年以后，
等我们再次回到农田跟前时，
只看见满田的蒿草，
足有一人那么高，
不知怎么，
我哭了。

15 那一年，秋雨成帘

那一年秋雨，
密密地织，
斜斜地下，
濡湿了赶路的人，
掩护了伞下的情话。
而我呢？
我这游子，
彼时总会想起妈妈。

那一年秋雨，
密密斜斜地下，
我在教室里监考，
想着远方的家。
突然手机响起，
弟弟发颤地说，
咱娘亲在医院里躺下，
这次可能病得不轻，
让我立刻赶往家。

那一年秋雨啊，
和着我的泪雨，
织成了帘。
隔着雨帘，
我看见了妈妈苍白的脸。

雨帘，
隔了多年，
妈妈那张脸，
总是忽隐忽现。

16 森林中，有一个神秘的王国

这是一片原始森林
除了人类没有涉足之外
这里聚集了地球所有的动植物

这里的海拔一定很高
气候常年有些寒冷
雪松林一人难抱
顺着树干仰望
头帽会落
它们直耸云霄
精灵似的松鼠
会摇落下雪屑子
冷不防砸中眼睛

树梢在云雾里
阳光一丝一丝漏下来
刺眼
我是隐身人
悄悄的
不敢嘘声

这里有一个王国
东北虎王
统治者无边大森林
昆虫们有点自行其是
百兽们却言听计从
百鸟儿每天早晨来请安
夜晚交给寂静的月亮

这里有一个王国
生死不喧
劳作不喧
相安行了几万斯年
直到电锯响起的那一天

17 我站在秋风里，狂歌

我站在秋风里，
取下头上的发簪，
让花发披散，
像鬣鬃一样，
闪着油光。

我在荒原上，
披着斗篷站立，
像一只崖鹰，
或者一只雄狮，
傲视着狂野。

我的瞳孔里，
晃动着烟霭的薄纱，
里面渐现出——
春兰的幽香，
和夏的蛙鸣。

我甩开宽袖，
端起一觚浊酒，
在朦胧的月光下，
痛饮，然后狂歌！
歌唱春之少年轻狂，
歌唱夏之盛年勇闯，
歌唱秋之中年沧桑，
歌唱冬之老年无憾！

我站在秋风中，
狂舞；
在天地间，
踏歌；
在光影里，
定格！

18 秋风起，黄叶飘零

秋风起，
我遇见街角的梧桐树，
第一片早黄的叶，
荡荡飘零。

我不禁，
想起故乡的山岗，
蒿草荆棘中的坟茔，
安息我的亲。

那里有——
视我若孙的外公，
思我成疾的父母，
以我为傲的两姊，
还有许多乡邻。

那里有——
童年的歌谣，
少年的伙伴，
和青年夜读的灯。

那里的朝阳和夜月，
那里的田塍和瓦房，
那里的炊烟和牧笛，
那里的丧生和嫁娶，
还有家畜和家禽。

村口的老树林，
你还在吗？
皂角树下的池塘，
你还有牛群的澡吗？
向晚的风里，
还有妈妈喊我回家吃饭吗？

每一次走出村口，
不敢回望妈妈的泪眼；
每一次年底回到村口，
都是背着行李奔跑中，
笑声里走出了妈妈。

秋风再起，
那片翩翩飘零的黄叶，
再也回不去它的枝头。

19  怀念一柄锄头

那一柄锄头，
手手相传，
从李绅的《悯农》诗句里走来，
从黄河的北岸到江南，
从夏商的田畴到秦汉的垄亩，
从唐宋的土地到明清的荒山，
经过了密不透风的——
玉米、大豆、高粱的垄畦，
锄禾！锄禾！
烈日当空，
你用知了和蚂蚱听惯了的方言，
和土地亲昵地交谈，
翻土、除草、挖石块，
农夫的身后是一串“十五国风”的诗行。

锄头，我的兄弟！
你和泥土最质朴的婚恋，
播种汗滴，收获五谷杂粮，
养育了大地子民。
锄头，我的兄弟！
你是农耕时代的英雄，
你是农具家族里的豪杰，
锃亮的锄口是闪亮的功勋，
光滑的长柄是沧桑的传奇。
如今，你孤独地挂在老家的房椽上，
灰尘和蛛网陪着你忧伤。
你的主人去了哪里，
他何时回来和你把酒言欢？

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