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让这些灰烬和石头上的旧物带着咳嗽或者哮喘踏过一条青石板路（组诗）

作者：湖拮

峡。谷

一手抓下山峰，指间的云
立即上涌，多年沉积的鳞片落入掌心
化雨，化风，化成一道虹
我还在追赶夸父
大脚板始终压不下起伏
如今的高楼
都设了哨所
放出的狼烟看不到危机四伏
我给指头挂瓶，将针头插入地平线
可爱的红日，顺着滴管爬升
光芒洒满岳阳楼顶


丹

此处无胆，无炉，更无火
三更的地方，我看着一场细腻的表演
结束。夫子不敢怀揣弯刀
任由细作将雨剐成风，我知道
有根细线就伏在节点之间
暗绞了一条人命。细线带电
细线上游动着邪恶，它结束的灵魂
纯正善良。我甚至不敢透露
一点乜斜，假托一片叶子烧成了
蝴蝶。冬天的四楼和十一楼
三五个悍匪伙同三五个强盗
放走了一个贼。我只会颤抖几句诗
求活命的老鼠偶尔会错咬红线
了断一桩仙凡的乱世缘。十八楼
有蓬莱，我还差七层


大观

油锅里翻滚、躬身
用一次宫缩挤出檐角
破天
刚踏的江山
还没来得及抹去马蹄
楼堂的店主便将桌面撤离
三山六水连同历史的痕印
瞬间落成一桶支离
我在楼面观潮
扑面的泪水听不到声音


壁画

把河流竖起来，让山侧卧
极端攻击性自我保护者
以假孕的姿势将襁褓占据
输了面子和理子的作派
从松皮上剐了下来
以清晰的背影示强
他含着墨水试图将一条路染黑
嘴唇的紫色叼起秃鹫
抓食每一种异样的出现
夜很平安
几颗凡星偷开着天眼
我在长麦路和几个乞者相视不遇


扯户

打马进群，四只铁碲圈地
东厂放出的锦衣卫使尽各色武艺
将水浒、三国、西游、红楼
挑个支离破碎
四门城池再也形不成掩体
一河遭殃钻进了匪地
说是从猿人做起
从蛮荒中学习直立
从雨水里提取精气
钻石、钻木
占天、占地、画周易
遇到梁国公子
抓耳挠腮示怪异
我从山顶洞走了出来
几千年的阳光
射裂了门前的龟片
前进，前进，在改变中灵光乍现
撤退，撤退，在力尽时化为狐烟


老儿

刚一出宫，就被太极风
打入大观园，妈妈桑的银针
探破九重幻境。垂帘的
听命于堂前，惊木贯耳
威武的天犬吐出吠气
我打西山来，欲出东海路过
想必老子刚翻开了孔书
以自然遵从了礼仪
他带着家眷飞升的时候
房樑上的凤凰似有悲鸣
一些白渐长渐消
一些黑渐消渐长
蚕丝带剑，老儿，你
休
得
胡
来
梦醒了，一床寒冬


捉骨

还没把紫金瓶儿倒转
满地界的牛蛇就在金阳大街秃噜
烧炭的拐着炉盆溜进碧瓦
醮花的将一片雪扼进喉咙
找事的吊鬼掰掉老柳的最后一绺白发
换半个扑通压碎一坯粘土
那尽头，最亮的一杆灯灭了
我摸了摸黑暗深处
寒冷正击中中枢
两个神经元趴在洞口
仙人:莫入
莫入


铜镜
      
胆红素挂在脸上
转氨酶也挂在脸上
葛根他爹磨了又磨
埋了又埋
二十年后
青砖泥灰里的老妖怪
胸骨长成了四方台
几方香火长年不败
我刚从山神庙来
雷打的平台
还在比呀
比呀
比呀


晚安

应该让这些灰烬和石头上的旧物
带着咳嗽或者哮喘踏过一条青石板路
应该让有着蝴蝶和花果眺望天空的一棵树连着一棵树
应该让发出金色响声的骨头发出一束光

我告知一位画家
漆黑的夜晚，纸糊的火车
能解开所有生命的密码


菅

模糊、混沌；暗、黑
这些相关的词语搅和在一起的时候
总有风能随时卷起各种色调
地面上附着的灰色、黄色，甚至白色
也可能是空气中飘飞态的红色、绿色、抑或紫色

其实，它们是在替我们奔跑
替我们扛着犁头、锄头，甚至耙齿
这种毫无节制通常被一场暴风雨使用
我的疑惑就始于这样一场雨
确切地说，始于这样一场夏雨

那个下午，我把这样一些文字当成了种子
扔出窗台，它们的俯冲，冲破了气流
冲破了防雨棚，插穿几家防盗网
尖叫迫使麻雀吼叫自己的男人、孩子
躲进空调窗。有只塑料袋证明这痕迹很重

树叶翻出另一面，挤兑某种虚无
整齐一致地描述着身体内的闷响
我看不到远山，却看到一股抗力
这种抗力中有捶打的力量，黑衣人的刀
砍折了金属的臂膀，梵唱被驯服

岸、河，空、天成为一体
此时，没有漂流瓶，没有空贝克
没有来，没有去。我们在自设的局里
围剿自我。


赤 壁

错把金桥作大塘，以为
鸟了坛清明酒就可逆舟而上
长堎，乌沙河岸，诸葛摇来的东风
在这儿转了个向。波纹自北而来

给了明确证明。我沿着沙土围成犄角
试着将一张条幅标记，草反抗
泥作响，一条吊臂争着长
零下3度的战场冰封在一窝水草上

不可端坐，不可心慌
你看那条草船染满冰霜在听唱


诸君

不用杵着脑子说梦
不用拎着瓶子传疯
走路进一退二，看风景倒车
南昌的腔调呯、呯、呯
始终未呯来一场雪
请诸君，坐下，入瓮。煮煮闲话
把庐山、梅岭的雾凇凑一块
加点北风削出的冰
稍微捞点早或者操个断黑
那个春天就会从瓶子里冒出烟







个人简介：
湖拮，又名卜子托塔，本名胡水根。1975年出生，南昌新建人。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香港诗人联盟会员。《诗江西》编委，长风诗社常务副社长兼秘书长，南昌市诗歌学会理事。作品散见于《诗潮》《绿风》《作家报》《天津诗人》《山东诗歌》《湖北诗刊》《中国诗影响》《南昌文艺》等刊物。入选《2014年诗歌/散文百家精选》《中国当代千人诗歌》《2015年南昌诗歌精选》《中外当代诗歌散文精品集》《2016江西诗歌年选》《中国百年新诗经》等选本。
。出版诗集《光阴深处一根骨头在奔跑》《向阳花开》《行走的风》（合集）《沧浪海昏》（长篇叙事诗，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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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胡水根（湖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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