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海子（外一首）

三月，你的麦子还没成熟

就掐一朵油菜花饰于母亲的发髻

这黄色的火，起于尘土的粗糙方言

一年一度猎猎升腾的荣耀与苦难

点燃母亲隐秘的疼痛

也照见她日复一日加深的皱纹

面朝大海，或者以梦为马

谁把天空和海水挨得这样近

谁把太阳和黑夜挨得这样近

谁把生和死，挨得这样近

心里装着故乡的人，不该远走他乡

不该越过尘世独自寻找心中的王位

”妈妈又坐在家乡的矮凳子上想我”

春天，十个海子全部复活，十万个海子

同时降生于这小小的查湾村

而母亲依然夜夜失眠，内心酸涩——

他只管打马过草原，他只管

怀揣王冠和亲人的骨头，赤脚走四方

春天，十个海子

因为诗，我怀念海子
因为海子，我怀念高河
因为挥之不去的长久怀念
我在心里写下:怀宁，高河
苦难的查湾村

那里有沧桑的父母
有安静的黑夜
有大片贫瘠的《土地》
有泛着金光的《亚洲铜》
当然，还有一段遥远的铁轨
连接诗，铺设冰冷的谶语
唯独没有海子，没有春天

“太阳是我的名字”
“黑夜一无所有”
在春天，在无所不在的巨大梦中
我身披太阳，再一次来到高河
来到走过忧伤的查湾
我在村口的荆榛中学会隐忍
又在一抔黄土中感受死亡的温暖
然后在心里默诵:
——春天，十个海子
    海水点亮我的头颅
    十个海子全部复活！

3.24.于省一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