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七章






1





沉重，捧不起更放不下

心与手相距700里

那个是最后归途

我被遗弃在两者之间

春暖花开的季节徘徊不前

你，我，忘记最初模样

感谢这片黄土没有厚此薄彼

祖先与祖先应该会相连

晴朗日子，有云

那是逝去的思念牵绊

在你面前没有富裕，疾苦

没谁说，地下很冷

不再丰满的乳房

太多远行人不再留恋

还好春天的掩饰下

我宁愿想象你依然美丽

枯萎，瘦弱，流逝的黄土

钢筋混凝土超重

苍老的眸中没有泪

**的都市，古朴的乡村

你留下两个字

在风中抖动

故，乡






2





这应该是一幅画

褪色的

如我曾经年少

羊群奔去村西那片林子

或许它们是替我掩护

找个高岗，挖个洞，最好能盛下两块从家里偷的红薯

洋火点燃树枝，洞上

摞起土坷垃

烧红，把红薯放进洞里

埋好

羊群，吃饱躺在身边

夕阳和红薯一样

甜甜的

我躺在地上

白云中有落叶，有

幸福






3





趁胡同里没人

可以揽你靠在我肩膀

纸飞机穿越树梢

停在儿时，校园

五年时光没有掉落

绿色瓦片不会沾染雪色

云，蓝天，我

最懂彼此

曾经对一个女生说

来，亲一个

全班懵懂的笑声你羞涩低下

长发

苹果早熟，甜蜜容易掉落

时光如温柔闪电

伤口情愿缝合撕裂

我清晰记得

你

青梅竹马，花开

花落






4





“稻花香里说丰年”

故乡没有水稻

麦浪千里泛碧波

河南老家，小麦养育

祖祖辈辈

四月槐花盖过南方

清晨被叫醒，吆喝声

是一道风景

磨剪子勒，戗菜刀

破朴衬烂套子换细碗

豆芽，卖夏鸡儿

刮刮啦，叮叮叮

听声音，就知道是卖香油的

蚂蚁爬出地面，夹着土粒

妈妈用一碗黄豆换来

热乎的豆腐

这些吆喝足以唤醒深处的人和物

合作社里有太多宝贝

我偶尔，路过观望

蓝无忧无虑

雪，白的像纸

不知何时，吆喝声越来越远

朴实的曾经谁会像我

背着行囊回忆

某些失去真不会

回来





5





星星，月亮，楼

发光的，沉默的

偷偷仰望过

无数次踮起脚尖

那种高度，在某些人眼中

或许是个笑话

而我已穷途半生

倦了，累了

放低身躯

苍老被尘埃埋藏

握不住的沙

放弃是最好结局

光透过缝隙，落在

葡萄架上

儿子如曾经的自己

不懂闲愁








6



雨轻刷着，昨日

仅存的痕迹已消失

踪影在哪里，呆望

我还有点青春

告诫自己刻意躲避

明亮反光的

苍老，成长之间，我

是父母孩子的阶梯

幸福，承受踩踏

浮肿的眼角皱纹隐现

不用逃避，最终被生活

雕琢

那个大写的人

被风一吹，开始

倾斜





7





拔节，骨气那个更重

双脚深陷

爸爸的背影风一吹

就透了

低头，愿意为你水中再多走几步

黑皮肤是承诺，给你全部

曾经多少次你和妈妈

后背撑起蓝天

镰刀闪烁

阳光已背叛温暖

迎着利刃一步步挪动

不知你们年轻时田埂中说过

多少情话

希望，深埋

如今白发对抗麦芒

尖锐刺穿我心

惹人的乡愁无数次破土

无数次倒下

我敬畏这片麦田

不远处爷爷奶奶化作绿色

继续养育后世儿孙

有一天

我会回到他们当中

重复

烙印





四月组章








1



差点错过

追赶太阳的汉子

忘记还有远方

泛白的香，抓紧归途

扬起风会更接近故乡

还好，遇见

13公分距离唇可以吻到你

摇曳的身姿浩荡的雪

一群流浪者穿越时光中

祖辈们也曾经历过

逃，荒

世界好大，四月

用身躯留下渺小和回忆

世界好小

转身又重逢角落

你，我

纠缠了几世，依然

没能逃离







2



远走，不要回头

匆忙的月份里

有叶子和花在脚下

一.二.三

每走一步，都会认真观望

疼痛不是个人的专属

没来的，终将过去

炙热与飘零之间

会有故事留下

五.六.七·八

涉水而过的中年人

早已随遇而安

四月，应该多走几步

或许相逢太过漫长

偌大的国家

一转身你我就融进尘埃

期望与现实背道而驰

深居故乡的陌生人眨着眼

我知道驿动会过去

风归于平静，水

回到源头

沉寂心底的那声姑姑

我

没有喊出







3



落叶潦倒

墙外传来唏嘘

分不清是谁

我的故乡缺少水份

而你，来的恰到好处

除了爱人，孩子

已找不到可以依附的理由

活着，总要有个港湾

可以让漂浮干瘪的中年

短暂靠岸，滋润我

为他们多拉几步

生活的老车吱吱呻吟

一头牛生性善长忘记

呐喊在先生文字里泛黄

葱绿醒来老树横秋

我不用等到未来

酸甜，苦辣

铸造在面目全非的日子里

四月，耷拉着尾巴

栅栏里，小黑

晒着旧时光


2019.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