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水石

文/王永

坚硬顺着水游走
柔软隐藏很深
细小的皱纹
忘记是你还是水

清澈逆流而下
带走青丝和忧愁
你日渐消瘦的脸
遗忘在昨天

和尚说看见饮水石
会发财娶小老婆
有些事物从一出生就被赋予神的象征
老丁也想起什么，遥望家的方向


我一直在路上

文/王永

当故乡
再次成为列车窗外的倒影
我的思念又一次被拉长
就像这远去的道轨
只有起点没有尽头
窗外的故乡随车轮飞逝
消失在晨光
双眼不肯从迷离光影中收回
直到眼睛湿润了心
心疼痛了双眼
似乎生命早已注定
离开相聚
相聚离开


雨夜

文/王永

雨悄然而至
在猝不及防的梦里
躯体疲惫没有谁
能惊扰沉睡
雨滴轻扣
每一滴都透过房顶
落在尘封的心门
撕开思乡愁
梦中回家的小路
那么远
又那么近
脚步或急或慢
总也走不到尽头


南京

文／王永

电视上正演着《南京》
刺刀，插入孩子胸口
我的心，疼了一下

刺刀插入妇女胸口
我的心，又疼一下

刺刀，砍掉士兵的头颅
我关掉了电视

院子里的天空，很忧郁
南京哭了

默默祷告
四万万同胞，我的手足兄弟……
我的悲愤……

2016.12.13

活着

文／王永

祖屋的脊梁一次次被压弯
一次次又倔强的挺起
为了窗子里的灯，依旧亮着

一个肩膀扛起全家人的希望
从年轻到身躯佝偻
父亲的头只对大地虔诚低下

院子里偶尔有羽毛落下
母亲，我信仰的菩萨
为远行的父亲和孩子开始祈祷

冬天踏着白色而来
远离故乡的思念
更接近心跳的地方

2016.9.25


北方

文／王永

（一）

北方的冬天
脚步特别沉重，不敢抬头
一抬头，就能碰疼神的下巴

不知，是谁偷走了绿色
火炉里的血液，越来越暗
像是等待，也像是绝望

凌乱的枝头，没有
久违的叽叽喳喳
墙缝里的麻雀温暖着青砖绿瓦

妈妈推开门
看了看院子里的天，叹息着
转身，又关上了

（二）

阳光挤进窗棂，房间里
陈旧的步伐被阻挡太久

墙壁睁开一只双眼，台灯睡去
镜子里的衣柜，梳妆着绿色

连续的病痛
很久没有留意冬天

脸上，雪，慢慢融化
整个世界，醒了

（三）

在北方，冬天是圣洁的
大雪阻挡了山路
猫冬，三个月

热乎的炕头拥挤着欢笑
高粱，大米，会酝酿一场爱情

炊烟飘着妈妈的味道去了远方
积雪滋养了土地的辛劳

等到花儿开的时候
爱情的香，会跑过门前那片白桦林
……

（四）

一场雪，捂住了山路
无尽的白。天，地，那么远
又那么近

攀爬，更接近祈祷的地方
身后，经文深深烙印在
石碣

远离世俗，菩萨
冷吗？屋顶散发神的光芒
朴素的蓝，镶嵌在白玉上

菩萨，渴望人间
温热的庙堂。而
凡人，在悲苦世俗里不断磕头
要修成正果

2016.12.11

活着

文／王永

祖屋的脊梁一次次被压弯
一次次又倔强的挺起
为了窗子里的灯，依旧亮着

一个肩膀扛起全家人的希望
从年轻到身躯佝偻
父亲的头只对大地虔诚低下

院子里偶尔有羽毛落下
母亲，我信仰的菩萨
为远行的父亲和孩子开始祈祷

冬天踏着白色而来
远离故乡的思念
更接近心跳的地方

2016.9.25

半封信

文／王永

锈迹的笔锋躲在暗格
经年不曾触碰，手指弯曲
忘记体温是你渴望的回忆

角落里，耕犁，照亮了寒夜
不改初衷，暗藏摧毁冬天的锋刃

教书匠，不再向文字乞讨生活
虚假的浪漫败给直接告白
我爱你。在电话接通的0.01秒

2016.12.27

蜕变

文／王永

一.
最长的时光在黑夜渡过
没有放弃，感知生命，气息
你要的味道
在黑夜慢慢成长
穿透深邃才能与你相见
呼唤的声音来自内心
虽然看不到你
一直没有忘记成长

二.
路途是那样迷茫
没有光的指引
要在泥土中跋涉多久
生命的卷尺
能否能丈量到遇到光明
黑暗中
每一步都要用尽生命的力量
为了遇见你
我在泥土中等待了千年
只为破土而出

三.
习惯在黑夜里成长
害怕燃烧稚嫩的躯壳
请不要嘲笑我
虽然与你相见已祈祷千年
为了明天
接受生命中最后一次蜕变

四.
是死亡也是重生
痛苦是自己许下爱的承诺
当躯体挣脱盔甲
下一刻
死亡和重生都是未知
点燃生命的火焰
没有想过是死亡还是重生

五.
这个夏天
注定属于你
薄薄的蝉翼，是生命全部厚度
虽然会被风吹破
为自己，高歌一曲吧
不经历死亡怎会飞越树梢
不经历蜕变
又怎会有生如夏花的灿烂
谁的一生有两次生命，虽然是短暂的
禅。


冬天的诗

文／王永

还没有长出更深的毛发
仓促间，一个小火炉
将红色涂满我的脸

这，已经够了
巴掌大的角落
足够冬眠一颗心

漂泊的爱人比冬天更冷
红色渐渐暗淡
抱紧它，你离我越来越远

2016.11.25



城里的稻草人

文／王永

一些卑微的身影在风中无处遁形
赤裸的，快乐，悲伤
散落某个角落

工地深处传来钢管木方的呻吟
那不是快乐，是血肉
磨擦的火

霜花，冬天送给钢筋的表白
在农民工怀抱里
虚假的事物瞬间被融化

落叶被苍老的双手捧起
垃圾桶成为归宿
温暖，从来都是奢侈的

清晨，在路灯睡着时醒来
城里人践踏一路的洁净
谁会想起，佝偻在夜色里的乡下人

所有的不完美，习惯被隐藏
城市的稻草人用自己
点燃了梦想

2016.11.20


雪

文／王永

麋鹿踏过夜色
驼铃惊醒渴望的延伸
圣诞老人散落一地破碎的弹珠

晶莹砸疼了树枝的呻吟
脚步叩响的窗棂外
等待礼物的孩子在夜晚隐藏羞涩

星星遗忘的泪
在夜里盛开出梨花

2016.11.21



雪，落在雪上

文／王永

一、
躲在被窝里
忘记寒冷，责任
夜晚，是懦夫残喘的借口

烟花没在期待中燃烧
婆娑的黑夜
叶子以沉重的方式坠落

应该是雪来了
用它的白
掩盖短暂的丑恶，贫穷


二、
气息，在推门那一刻蔓延
久别的味道
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
追逐儿时的记忆

泥土的芳香
神奇的造物主
孕育了一场爱情的盛宴
比婚纱纯净洁白

第一步，不知该迈向那里
顽皮的孩子收到礼物
那一刻
站在房檐下，吃着手指看着天

三，
柿子努力挣脱怀抱
你的吻让它更加羞涩
暗红渗透白色
那不是梅花

是的，期待你已经很久了
在这渐渐阴暗的冬天
农民需要你，强盗需要你
那些肮脏的事物需要你

你的躯体可以隐藏黑色
一些害怕光的蛀虫
需要你替它们
抹去吞噬的痕迹


四，
每一个大人的躯体里
都住着一个雪孩子
它的纯粹洁白，告诉我们年华老去

我们习惯按照自己的意愿
去堆砌它，装饰它
却忘记问它，喜欢给予的一切吗

不要对一个雪孩子动情
你的泪水
会融化它不安的心

2016.11.19


小雪

文／王永

匆匆而来
只为掩饰短暂的黑
或夜色
或怕光的事物
来不及送别
已消失在晨雾里
或孩子
或老人
那一抹湿润
似你的笑
还是母亲的不舍
都成为冬天温暖的留白

2016.11.23

大雪

文／王永

落在发梢，依然白的露骨
一些事情注定远离尘世的烟火

除了大地谁还能拥抱，你的美
漫过土岭，山岗……

它们都活过来了，带着呼吸、体温
依偎在北方的北方

南方的南方已泪流满面

2016.12.02


守望    
      
文／王永

洗礼，让皱纹堆砌更高
老屋的脸，爬满日子的痕迹
风雨中，果实
闪耀着年轻时的光芒

一把锁，能锁住两扇门
却锁不住心中的梦想与渴望
贫穷的短暂
挡不住欢乐在嘴脸飞扬

孩子们的双眼
总能看到更远的远方
父母用汗水
湿润了异乡的月亮……

2016.12.08




冬至

文／王永

思念，祝福，寄托给帆船
浪花承载生活卑微的祈愿

今天，不适合远行
影子会牵绊匆忙的脚步

叮咛声来自远方，妈妈说：记得让耳朵
回家

圆桌旁围绕着，不仅是热气腾腾的
饺子香

苍老面容下，是微笑
的菩萨

2016.12.21


浮光

文／王永

星光挑起幕帘
枕头成为爷爷奶奶依偎的红线

新鲜的被褥掩盖不住
沟壑，变迁

台灯，仅有的明亮
被书页填满了肚子

爱情早已过了沸腾期
笔尖划过灰尘，留下二老相濡以沫的冬天

2016.12.19

小雪

文／王永

男人都喜欢养眼的事物
比如洁白的，漂亮的

你从冬天路过。瞬间
心，舞动霓裳

伸出手，握住你的柔情
让温暖融化冰冷

不想假装矜持。虽然
镇长说，那个女人是他的

2016.12.19

春风

文/王永

一些事物总会老去
窗前的黑枣树，还有一些人

风霜顺着脚趾爬上躯体
要去更远的地方
年轻时，我也这样

是谁，偷走你的绿
一身骨架屹立窗前
被雕刻成画

不要你这样老去
春风在回家的路上


2016.12.08


夏天

文／王永

被洗刷的季节
白云，背叛了信仰
雨一来它便开始逃亡

天空格外多愁
我也一样，没有她的陪伴
只能用笔尖轻画思念，远方

雨滴在期盼时出现
敲打树叶，敲打窗台
清脆声，像来自幽静的寺院

这个夏天还没来急涂抹深绿
已被雁儿
衔来一片路过的黄叶


霾

文／王永

钟表跑了一周
黑色围城
我开始怀疑表坏了

擦擦眼镜，眼没瞎
不知从何时起
黎明不在随着时间支配

上学吧儿子说
7点多的窗外
没有鸟儿飞过

雾霾攻坚战。新闻里信誓旦旦
铸造厂在村里浓烟弥漫

笔尖流出血液
换不回清新黎明

2016.12.20


雾霾在冬天等我
文／王永
一.枯树
抱紧秋天的尾巴
拾起 ，最后一片黄叶
用心暖热它停止的跳动

脚步陷入僵硬。泥土
慢慢失去温度
风割破喉管

求你再次绿起来
在黑色世界。用我的血液
生出碧绿，枝叶

二.婴儿
抱紧你整个世界都在怀里
妈妈别走，往前一步就跌入
悬崖

烟雾，淹没熟悉的乳香
露出黑色骨头
哭声在山谷飘荡

多年后
你会遇见拥抱的两棵树
口罩在阳光下，荡秋千

三，农民工

往前一步，流浪的人就能拥抱
妻子，孩子，父母，热炕头

冬天，向往又害怕的梦
玻璃窗外 幸福是触摸的殇

没有翅膀的季节
如何逃亡

信仰，黑色，一起死去
记得埋藏时，请给我戴上口罩


2016.12.20



这一年

文／王永

正月十五的烟火还没有熄灭
催促的脚步声已响起
相守不到一个月，夫妻，孩子，父母
收拾好行囊，像士兵一样整装待发

双眼，用泪水，把家关在心口。上锁
轻轻把孩子放下
不能回头，泪水会打湿脸颊
卑微的土地，注定养活不了全家

远方住着梦想
农民工的称谓，注定了离别，相思天涯
汗水，血液滋润着异乡的土地
高楼深处，灯火，照不亮远方的家

苦和累，男人习惯用脚去踩烂
报喜不报忧，是思念爱人的情话
孩子长高了，父母又添白发，一次次在梦中泪眼嘀嗒

春花谢了，炎热走了，霜叶落了
雪带来消息，一年到头，又该回家
卑微的工资，总是赶不上时代变化

行囊积累了一年的疲惫
注定的宿命，重复演绎着轮回
抬头间，又看见正月十五的烟花

2016.12.14



致幻剂

文/王永

在乡下，土地原谅所有的暴虐
刀枪剑戟在鸡鸣犬吠的清晨醒来
化作锄头，钉耙。耕耘田间

没有故事的江湖
白酒是最好的疗伤药
早已随泥土埋藏在昨天

暮色中对酌的父子
多像征战一生的兄弟
杯中朦胧的倒影传来熟悉的马蹄声

2016.11.26


那些将要离开的河流

文/王永

河床裸露在阳光下
蛇在最后一块湿地上游走

车声，马蹄声，压过绿色
碾碎一地流沙。水逃去远方

曾经的蓝被刻意遗忘
白云照不到镜子里的自己

那些将要离开的河流里
鱼踩过人类的白骨
流出的眼泪，滴着血

2016.9.20


草木枯荣于秋风

文/王永

拖着三十七岁的影子
想家的时候，一盘小菜
院落里的花草树木，都活在了酒杯里

春风还没有呼唤
被子，饭盒，工具，已经醒来
远方，有更深的绿色

花开了，夜里的情话
比夏天的星星还要远
雨走了，记忆里你越来越瘦

行囊带着灰尘，饭盒上的油渍落满疲惫
一切如离开家时一样
妈妈的黑发飘落了雪花

土地支撑不起卑微的梦
在外流浪的人
就像又一茬新胡子窜出肉体

2016.11.25

守望

文/王永

菩萨在闭目养神
神龛前躺着三个打蔫的苹果
 
祈祷平安的香火早已熄灭灰烬
房间里找不到接受寒冷馈赠的第二人
 
夕阳下
妇人的身影比整个胡同都长

2016.9.20
 

早到

文/王永

灯探出惊奇的目光
努力把晨雾看的更远
儿子抓紧被角
饭菜叫醒沉睡的耳朵

世上总有一些早到的事物
比如落叶
比如疼痛的骨骼
它们都跑在了冬天前面

2016.12.02

悲伤的塔

文/王永

寺院里，塔是高僧的归宿
村庄里，塔是平凡人的家
冬天野外的一个个土塔格外显眼
有新的，有旧的
有的干净整洁
有的长满胡子碴
荒草挺着脖子
像是对天的审判
而塔里住的，应该是幸福。

2016.08.25

陌生人

文/王永

草疯一样的长
要窜出院子去远方
不敢打开早已生锈的铁门
害怕那熟悉的回忆再次拥挤着跑出来
如果你还在
还能给你洗洗头
你珍藏一辈子的剃头刀，早已发黑迟钝
你总是笑着对我说
刮吧，刮破了不感染
五年了，爷爷的头发又长了吧。

2016.08.25



这个冬天

文/王永

脚步慢了
怕踩疼落叶

阳光打开迷雾的窗
孩子的脸浅笑在柿子树枝头

迷失在院落里的风
跺着脚找寻回家的路

夜晚在心尖跳动，远方的爱人
每一次呼吸都能触摸她的颤抖

只有星星躲在角落里
双眼偷偷看我

2016.11.17

十月

文/王永

清晨的鸟鸣那么懒惰
田野里跋涉的冬小麦
蹒跚越过土埂

风不在燥热
寒冷不是它真实的面孔
敲打着记忆没有离你而去

烟花叫醒沉睡的人
想起妻子结婚时的年轻
抱紧她不在柔软的腰

2016.11.17

失眠的心事

文/王永

女儿的饭卡是否能换来明天的早餐
儿子的衣服是否能抵挡严寒到来
睡吧，自己又不在家

塔吊上的信号灯努力睁着眼睛
睡吧，净想些没用的。明天
残缺臂膀的高楼等着修复完善

妈妈在夜里还咳嗽吗
翻转的脊梁
燃烧了农民工身后的铺板

2016.11.17


指尖的夜

文／王永

夜色蔓延在树梢
风，低声说着什么
幽暗中是谁试探着双眼

脚步在这个秋天走的太快
还没有拥抱爱情
一个人开始异乡流浪

站在指尖注视着陌生的脸
穿透深邃看见星光下
那个叫家的地方

记不清多少次这样想你
你始终不肯走进梦里与我相见
窗外的灯光带着幽怨呼吸

2016.10.12

候车室

文／王永

坐在窗外看暗流涌动
远方点燃灯塔
呼唤隐藏在陌生拥挤之间

尖叫声平行跑来
没有停留带走眺望的眼睛
秋风在道轨停止歌唱后飘落

仿佛还是原来的样子
那一道光从脑洞里涌出
瞬间没了踪影

一颗颗石头阴沉着脸
候车室的胸口急促慌乱
临时容身之地终会被遗忘

不知从何时起折射出的扭曲
在陌生空气中飘荡身
没有谁会主动打破咫尺间凝固

一张车票留下渴望的缺口
透过阳光
未来那么透明，那么轻

2016.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