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正在发芽的种子，
最先品尝了松软的泥土的味道；
松软的泥土最先品尝了，
返青的草根的味道；
返青的草根最先品尝了，
村庄牛羊的味道；
村庄牛羊最先品尝了，
雨后空气的味道；
雨后空气最先品尝了，
白衣江水的味道；
白衣江水最先品尝了，
褐色野鸭的味道；
褐色野鸭最先品尝了，
去年秋天，
掉入水底的一粒草籽的味道！
于是，冰化了，雪消了，草绿了，花开了。

（二）

春天来了
一片云是我的新娘
一朵花是我的新娘
一只蝴蝶也是
一只蜜蜂也是
一条鱼一尾虾也是

所有新生的嫩芽
都仿佛是我正在上小学的儿子

（三）
 
一朵花说开就开了
 开了就开了吧
偏偏要放出一缕缕香来
放香就放香吧
却偏偏又引出一只蜜蜂来
引出蜜蜂就引出蜜蜂吧
而偏偏又酿出一滴蜜来
酿蜜就酿蜜吧
再偏偏又被妻采下加到我的碗里来……
 
 （四）

春天来了
妻子天天把床单、被子
抱到院里去晒——
把蓝天白云拓印在上面
把丽日春风熏染在上面
把鸟语花香雕绣在上面
把蜂飞蝶舞粘贴在上面

害得我夜夜做好梦
梦梦回故乡

美丽的春天，心也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