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禅寺

1.
建一座寺庙，就有人来烧香
立一尊佛像，就有人来跪拜

高大、宏伟
总貌似庄严

卑微的膝盖
不由自主地就弯了下去


2.
有时候我也战战兢兢
战战兢兢地说话
战战兢兢地走路
战战兢兢地活着

因为这世上有太多非人的东西
从不把人当人

我不敢言恨
只能说禅


3.
山有其主
水有其主
世上没有不收费的地方
看一眼佛，也得买张门票


4.
撞钟祈福
一声十元
明码标价
童叟无欺


5.
松下问童子
言师坐后堂
只在此山中
欲见先供养


6.
开光之后
山不再是普通的山
水不再是普通的水
寺不再是普通的寺
树不再是普通的树
佛像不再是普通的佛像
念经的和尚也不再是普通的和尚
似乎一切都有了灵气
只有香客还是普通的香客
每尊佛像前都跪过之后
每个功德箱里都放过小钱之后
才满意地回家
继续过人间烟火的日子


7.
不能说
不能说
一切都是口业
不说即禅
无语即佛


8.
一进山门
本来欢声笑语的人
忽然变得一脸严肃
一身虔诚
见像就拜
口中喃喃
并且告诉我说要有敬畏
而她们不知道
是谁开发了这山，这寺
集团的办公楼
就在山脚
公司会计
每天都计算着收益


9.
以佛之名
行敛财之事
多少山水被开发成道场
或高尔夫圣地
围墙之内
皆属佛土
烧香祈福的人
进进出出
络绎不绝
谁能认得出
哪个是你
哪个是我


10.
无事不登三宝殿
遇难才来抱佛脚
是福是祸
并非取决于你的跪姿
而是你投进功德箱里
多少纸币


11.
佛歌缭绕
一路山水一路佛号
从前山绕到后山
我累得气喘吁吁
坐观光车的游客
嘴角带着轻蔑
笑我这个步行的人
到了佛像前
我问
你也这样想吗
佛什么都没说
是啊，这事太小了
小得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