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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20 20:02:55 | 显示全部楼层

桑恒昌诗歌暨中国新诗全国学术研究会在董子书院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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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桑恒昌文学馆揭幕典礼及诗歌研讨会上的讲话(2019.09.19)            
                          孙书柱

在今天研讨会上讲话的应当是专家、学者和诗人。我不是专家、学者在桑老师面前也不敢称诗人,我今天是作为诗人桑恒昌三十多年的朋友和曾经的文化外交官来讲话的。因此,我不对桑老师的作品评论,而是以我和桑恒昌老师之间的友谊开始,重点讲讲我和桑恒昌老师一起两次出国(欧洲)的经历。

首先,请允许我用桑恒昌老师在我65岁生日聚会时写的一首诗印证一下我们之间的友谊:



书柱,我的兄弟


我在中国之东
你在德国之西
三生有幸的缘分
把我们连在一起
你说是吗
书柱,我的兄弟

我们从不图利于一己
只用心大把大把地握住友谊
考验并非都需要时间
相隔远近都不是距离
你说是吗
书柱,我的兄弟

无论站在时间的哪里
结束又都是开始
时间无语,却把这一切
留在它的流动里
你说是吗
书柱,我的兄弟

不用审视你的掌纹
也了然你长路的崎岖
就是这双手,既敢伸在阳光下
又敢握在风雨里
你说是吗
书柱,我的兄弟

我们曾用长了牙的脚
一步一步啃过来
我们还将用脚上剩下的牙
一步一步啃下去
你说是吗
书柱,我的兄弟

也许我们比昨天衰老
但是肯定比明天年轻
既然没人见过明天的样子
就让我们永远年轻在今日
你说是吗
书柱,我亲爱的兄弟


我和桑老师一起第一次出国是1989年5月,受当时西德闵斯特国际诗歌节组委会主席沃斯勒教授的邀请,桑恒昌老师与当时中国作家协会文艺报的诗人杨匡满同行,参加第六届闵斯特国际诗歌节。桑恒昌老师当时是黄河诗报主编。同时被邀请的还有诗刊主编邹荻帆和诗人绿原,但是他们没有与我们同行他们先去了其他国家。
闵斯特是北威州的一座小城市,但是在德国历史上,闵斯特和它相邻的奥斯纳布吕克却留下了                                                           抹不掉的一页。德国历史上从1618年到1648年的三十年战争最后的句号就是在这两个城市画的,”威斯特发里亚条约“就是在这两个城市签的两个条约合成的。这两个城市的大学文学系即日耳曼学系是相当有传统的,沃斯勒教授就是闵斯特大学文学系(日耳曼学系)教授。闵斯特诗歌节在欧洲倍受重视,能够得到邀请本身就是一项荣誉。
我因为国内的公务没能够与桑恒昌、杨匡满两位老师同行,我到达诗歌节的时候已经是诗歌节的尾声了,前面的活动日程我都没有亲身经历。这当然是很大的缺憾。但是我经历了十分令人感动并且对桑杨两位老师特别是桑恒昌老师不是结尾而是新的开始的那个时刻。
当我们即将离开闵斯特的时候,沃斯勒教授深情地说:“我过去不了解中国的文学,谈到诗还只是古代的李太白。这次你们来,听了读了你们的诗特别是桑先生的诗印象非常深刻。我本人很喜欢他的诗。可惜读得太少,又没有德文译本。我希望下次你们还来并且多读几首。当然,我更希望很快的将来会有中国的诗翻译成德文”。当时,在场的有三位中国留学生,他们正在德国进修日耳曼学。他们是顾正祥,还一位姓毛一位姓吴(抱歉我没有记住后两位的名字)。他们仨认真参加了诗歌节的全部活动,感触很深。首先,他们第一次见到中国诗人参加了这个被西方诗人一直垄断的诗歌节,他们兴奋、激动,很有扬眉吐气的感觉。他们认为,德国人太不了解中国文学特别是当代文学,中国的作家应当尽可能出国交流,尽可能多多让中国的文学作品包括诗歌翻译成德文和其他外文。我对他们说,把中国文学作品翻译成外文我们要依靠各国的汉学家,当然也要靠你们这些留学生今后多多发挥作用。
后来,三位留学生中的毛、吴回国到大学任教,顾正祥毕业后留在德国的一所大学做了教授。就是这位顾正祥,可能当时听在心里,后来一直和桑恒昌老师保持着联系,他在得到德国诗人的帮助下选译了桑老师的一些诗作,于2010年出版了中德两种文字的《来自黄河的诗》一书。接着,顾正祥又促成联邦德国国家文学院(达尔姆施塔特文学院)邀请桑恒昌老师先后两次访问德国,请他讲学、读诗并广泛与德国文学界进行交流。桑恒昌老师和他的诗步子铿锵地走上了世界。

我和桑恒昌老师第二次一起出国是2012年。那年,他率领着20来位诗人和诗歌爱好者访问了奥地利、匈牙利、捷克德国四个国家,在六个城市举办了十次朗诵会,旅行了22天。
我们曾经在维也纳当年酒家这样与诗与音乐与奥地利文化史密切相关的地方,在多瑙河旁科勒姆斯市退休的下澳洲商会会长家里的大厅,在布达佩斯欧洲著名的豪华的纽约咖啡馆,在布拉格伏尔塔瓦河岸边藤荫下,在作为文物保护的特拉玛洛瓦别墅庭院里,在梅特涅王府的迎宾大厅,在德国退休官员家的院子里,在波茨坦施普雷河上的友谊岛次第朗诵了诗歌。诗人的作品在出国之前已经译成了德文、匈牙利文和捷克文。朗诵会上,大部分由诗人自己用汉语朗诵一次,然后由所在地的学生诗人汉学家朗诵译文。在布达佩斯,还请来了国家电视台的主播来朗诵。这些朗诵会,有的电台直播,有的电视直播。在这三周的时间里仅就诗歌朗诵会逐一叙述起来怕得说上一整天还说不完,每个参与的人都可以把经历写成长长的几篇文章;关于桑老师的故事甚至可以写成一本书。这里,我只讲讲关于桑老师的几件令人难忘令人赞叹的轶事。

在布拉格特拉玛洛瓦别墅的朗诵会上,诗人齐米茨基和友人马列克请来了十来名汉学家,其中三四位高龄汉学家五十年代曾在中国留学。他们激动得难以言表个个热泪盈眶。朗诵结束后,忙坏了我们的诗人,交谈、合影、签字,顾不上享用丰盛的自助餐。桑老师当然是最抢手的,甚至还被请求用山东方言再读,让汉学家感受一下当年在中国的那种亲切的滋味。八月底晚上的别墅院子里已现秋凉,可是诗人个个汗津津。夜深了,大家都不想道别,有的跟到宾馆,有的第二天跑来陪同诗人们。
在德国波茨坦友谊岛的朗诵会是在一间画展大厅进行的。当我看到我的四十年好友赫尔穆特和夫人西蒙娜走过来时,我对西蒙娜说:你来了,非常高兴。西蒙娜说,你来了我怎能不来。接着,一位高挑的女士来到西蒙娜身边,西蒙娜说你来了,那女士说,你来了我怎能不来。赫尔穆特原是普法州维特里希市市长,那时已经退休,而他的夫人西蒙娜当时还是普法州首府马克思城特里尔市副市长主管城建和文化,后来的那位女士是当时波茨坦市副市长也主管文化。他们的到来为我们的诗歌朗诵增添了很多光彩。朗诵会后,大家来到展厅外面在波茨坦夏末初秋的清爽中交谈。桑恒昌老师顿时被胖胖瘦瘦的男男**围住了,要求在诗集上诗页上签字。但是,室外没有桌椅没有依靠,桑老师刚刚有点犹豫,身高一米九多的西装挺挺的老市长赫尔穆特走到桑恒昌老师面前转身弯下腰,让桑老师把他的背当成写字台。这样,桑老师就在老市长的背上给大家签了字。在场的诗人们都惊呆了。
波茨坦由此给大家留下了难忘的瞬间。
在波西米亚的梅特涅王府朗诵诗歌本身就是一件盛事。梅特涅是奥匈帝国的宰相,出生在德国讲法语在奥地利做官王府在捷克波西米亚密林深处,占地数百公顷。当时,能够出入王府的各国王公大臣也是少数,多次从附近路过的德国文学家歌德也没有到访的记录。但是,2012年秋天20来名中国诗人出现在这里在富丽堂皇的迎宾大厅朗诵其诗篇。不过,令人更为感慨、赞叹和久久回味的是诗歌朗诵会后的一个晚上。晚餐后,女士们都到王府门前的宽敞草坪上说笑逗闹。桑恒昌老师和我还有不久前故去的高彦国坐在王府饭店餐厅外遮阳伞下圆桌旁喝着啤酒回顾朗诵会。一会儿,走来一位高挑的踩着一条钢腿端着一杯啤酒的黑肤色女士,友好地和我们打招呼坐下来。因为她讲德语,所以我完全听懂。她说,她来自莫桑比克,嫁在德国,曾经是多次获得比赛冠军的田径运动员,后来一条腿断了,她开始写作,现在是德国巴伐利亚州作家协会的副主席,这次和她丈夫一起来这里度假。她说,机缘凑巧,非常高兴听到了我们的诗歌朗诵。她指着桑恒昌老师说,桑先生的诗让她想家了想念起了她的父母和她的童年。她说,现在的德国文学脱离现实太远了,很多诗读不懂了。但是听了今天朗诵的中国诗歌虽然因为捷语的关系不太懂吧,但是还能感到都有情感都很动听。她询问了我们的行程后很感慨说真的很了不起,希望桑先生有机会到巴伐利亚访问朗诵。桑老师送了她几页德文翻译诗,她高兴地和我们道别了。
我们继续喝着啤酒,我把这位女士的谈话重点又给桑恒昌老师和高彦国复述了一下。
大约九点左右,又来了一位黑发女士。后来,王府饭店的主人佩特-万助拉告诉我,这位黑发女士是捷克人,叫曼雅。曼雅是佩特高尔夫球场办公室主任。她拿着一瓶葡萄酒坐在桑恒昌老师旁边的椅子上,开始用捷语讲开来。我们仨都有点蒙。于是她从包包里拿出翻译成的诗页,接着用捷语夹杂着德语词、英语词又讲起来。费了好大劲,我明白了大概。她听了诗歌朗诵,眼泪流得哗哗的。桑先生怀念母亲的诗让她回忆起自己的妈妈,想起她妈妈在病床上拉着她的手对他说的话。她把捷文诗指给桑老师看着读起来,声音哽咽着,然后又滔滔不绝地讲下去。那一年我得了糖尿病,但是自己不知道,只知道很容易疲劳饥渴。那天晚上又喝了啤酒,女士到来之前我已经很疲惫。现在看看,我虽然懂德文但是帮不上忙,于是我就先告退了。第二天,高彦国告诉我,曼雅后来搬了一箱葡萄酒来但只和桑老师说话不理他,他就去了王府门前草地。桑老师告诉我,曼雅反复读他的那些翻译成捷文的诗,流着泪,直到很晚才离去。

和桑恒昌老师在一起的时间,有一些感悟和认识。
第一,诗歌是可以翻译的。
我还在做学生的时候,老师就告诉我,诗歌不能翻译。后来也不断听人这样说。他们说的意思是,诗歌翻译之后就不是原来的诗歌了,因为原作的格律、节奏、起伏、音乐的感觉在另一种语言的重新组构中大部分或者完全消失了,原诗即使翻译成了一首诗,但是成了一首这一民族语言的新诗。我在后来中译德和德译中的尝试中体会到了,在这些意义上诗歌不能翻译有道理。但是,我在同桑恒昌老师一起的经历告诉我,诗歌可以翻译,因为诗歌毕竟不只是个语言形式和结构的问题,诗言志传情达意。而民族与民族之间的沟通,实质上是心与心的沟通,语言包括诗歌的语言只是载体。桑恒昌老师的诗作被译成德文、匈文、捷文之后,不是被那么多的听众、读者懂了吗而且他们还被深深感动。那感情那意愿那述求那认知抓住了听众和读者,引起了心灵的碰撞。至于译文在那个国家的语言中是不是一首诗是不是一首好诗那是第二位的。当然,翻译得越好越受喜爱。而我的体会是原诗必须是好诗。桑恒昌老师的诗都是用心血和智慧凝练的,见性并且句句直指你心我心。
第二,亲情、父母的爱、孝顺孝道孝义是人类普遍具有的、原始的、基本的情感。和桑老师在国外的经历明确地告诉我,最能打动读者、听众的首先是他的怀亲诗。亲情里包含的双向的爱,是全人类最真实最善良最美好的情感。抒发这种情感的文字特别是诗词最能与人沟通。桑恒昌老师的怀亲诗使国内外各种语言的诗歌世界闪烁出独特的绚丽光彩。这首先是中国诗坛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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