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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歌,撰稿人、作家。现居南京。下过乡,做过工,读过书。长期在垄断社会资源的国企担任新闻和宣传工作。诗歌散见于《钟山》《扬子江》《中国青年报》《人民日报》等,并被地方志收录。著有《妩媚女人》《分娩的维纳斯》等诗集。
(《分娩的维纳斯》已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需要邮购的请电话联系: 15262884080 )
《分娩的维纳斯》诗选与自序
序我的诗 不奢望谢冕或北岛之外的诗评 为一个尚未出土的生命 拔苗助长 我甚至编不出简历 我只是黑土中被忽略的等待 新诗正在萌发 中国的岩浆有了五千年的压抑 不再以建安文学和李杜的形式 喷出一座又一座热烈的火山 倔强成难以攀登的石头 一首新诗就是一颗 来自地球核心的感受 看漫山遍野没有注册的 红高梁,就是情感的大众 如山川不拘于一种形态 告别广场上的英雄之后 也呈现出人们意料之外的格局 从屈原开始,被陷害的思想 不习惯用朝服包装而放浪形骸 自由和想像派遣到澎湃的句式中 各自扯起旗帜去厮杀 硝烟之后 才表达对于浪漫和现实的见解 不对天空承诺,不向大地许愿 背上命运多舛的火药 没有背叛就没有精神的闪电 在冬季,挟不合时宜的雷电 夏季,在火热熏蒸下 用身躯造一片绿荫 当然,曾经是狂飙和呐喊 时代围着炭炉高谈阔论之时 诗无声地打开春天的窗户 对抬上担架的世界 肯定是一把疼痛的手术刀 而不是喋喋不休的祷告 筑起长城才是最终的目标 当然,屡屡失败 并不意味屡屡放弃 我责无旁贷地从一个缺陷 步入另一个缺陷 是挖掘孕藏在底部的美
城市印象 一
城市成了调色盘 城市成了搅拌机 成了磁场,成了加速器 有形的无形的向这里奔袭 有声的无声的在这里吞噬 横飞的色彩,冲撞的噪音 嫩芽和煤碴,鲜花和垃圾 连同苦痛和欢乐,青春和死亡 发疯似地拥挤 来拼凑刺激性的画面 或谱成新鲜感的曲子 污染的空气猥亵半裸体的广告 慌乱的红绿灯没有了主意 轮胎碾碎愚昧的泥淖 脚手架托着梦一样的现实 红与黑的变幻,美与丑的竟争 上了绿苔的古城希冀高速公路 给自己流淌不老的乳汁 小巷深处的羞涩 在时代的热风中痴迷 到处在调色,到处在搅拌 所有的形影和音响 在积聚,在排斥 有节奏的历史投进去了 包括尊严,包括无耻 电子琴和驴叫,明星影照和“专治痔疮” 皱纹和口红,蛋糕和菜皮 对立的在统一 统一的在分离 维纳斯塑像和瓜皮帽 儿歌和咒骂,倾轧和友谊 隔膜的心,融洽的话 半是爱的爆炸,真的膨胀 半是恨在喘息,假在僵死 光明和阴影,清醒和昏迷 在发酵,在变质 在寻找新的表现形式 平衡的希望倾斜 混乱的要求秩序 到处有诗人构思时急躁不安 到处有产妇临盆前阵阵恐惧 为了让城市走向现代化 只有公园成了生活的间隙 我是蜜蜂,掉进油彩盒 我是沙尘,被吸进震动器 我呆了,我疯了 在充满幻觉和生机中 没有我精神栖息的圣地 我感到诗的毁灭 和信仰的危机 ————1980.12.31 夜 二 年轻如二月豆蔻 衰老像千年木乃伊 轻浮如彩色的云 沉寂如无氧的月 崛起,是肌肉发达的巨人 颓废,是半坡村的遗址 幼儿园的天真,阁楼上的灯光 爸爸在女儿“五讲四美”的倡议前沉思 站牌下悄悄打开的《青春》 娃娃画展向明天张开幻想的飞翅 张瑜和栗原小卷的美 像柳尖,吻醒人们对春天的记忆 情侣在公园计议着有奖储蓄 思想的一元化繁荣服装的多种样式 火车头拖着勾结的车厢 霓虹灯挑逗需要的心理 阳台的花盆栽着美好的愿望 清洁车拖走肮脏的抛弃 无形的手指在钢琴上按跳蚤 蹦出杂乱无章的新奇 经济规律的热风赶乱黄昏的蝙蝠 聚合无法理解的信息 小三轮器宇轩昂地拦住“丰田” 畸形大厦压住平房艰难的呼吸 公共汽车的拥挤和失窃 与办公室的宽敞和保险恰成反比 单纯的汗水凝不成现代化建筑 臃肿的牛车拖不动理想的蒸汽机 沙漠上的幻影,废墟上的舞蹈 虚伪的小商贩挡住大公司的诚实 我们的神经中枢 出现肿瘤,出现痉挛 出现离心的猜忌 立体收音机播放古代的曲子 流气小兄弟也嗜好苏小明和李谷一 小道消息和中央文件相互相成 录音机和烟囱同样在发泄 统一的铁轨防止车辆的异化 “西铁城”准确报告北京的频率 分析思想比证明飞碟困难 穿透森林比认识心灵容易 由于发疯似地向高空发展 出现了立体交叉公路和航天器 提高了人的尊严和价值 就更需要相互谅解和友谊 侥幸的瓦砾填不平欲望的水沟 高昂的头颅躲不开楼上晒的裤子 货币的引擎带动投机的主轴 建设的推土机扫除遗留的恶习 到处有象征的投影 到处有鲜明的对比 在排列的尖顶和路灯的触须下 口唇间再没有侮辱的话 墙壁上再没有恐怖的字 理智在诱惑中前进 才华在压抑下喘息 最宽的御道走不下文明的队列 最高的金殿飞不出翱翔的飞机 胆怯的侏儒握不住时代的牛耳 经典的定律挡不住现实的挑衅 城市有自己的思维形式 城市有自己的生活逻辑 有自己的图腾和兴奋剂 ——1981.4.12 夜 三 城市 是人类生活的奇妙麇集 破坏中矗立着创造 迷惘里苏醒着旗帜 信念在洗刷路面 毅力的脚手架抬高人的价值 尽管还有畸形构成的死角 还有领了结婚证还没分到新房的夫妻 城市在人的脚下滑动 滑动人的尊严和人的智力 穿过欲望,穿过隔膜建筑的墙 大街上挤过有声有色的历史 再不去俯拾昨日的苦果 再没有泪洗酸今天的晨曦 灵魂经过时效处理 思想经过扬弃 佝偻的变得正直 一辆婴儿车碾碎拥挤的节奏 车上坐着幼稚 坐着紧张而快乐的日子 一对年轻的父母,日复一日地 推动着责任,推动着梦呓 把电影票换成苹果 把推理小说换成《英语学习》 把所有的计划和时间 用在这小小生命的呼吸里 即使上一次公园 也只为丰富婴儿的想象力 春潮涌过积木挤成的河流 一朵浪花就是一个前进的世界 出现了工人工程师 出现了阁楼上的诗人 出现了数学竞赛和革新迷 候车室一个十四岁的中学生 在高等数学的王国神驰 车厢里一个退休干部 为自修大学毕业作最后复习 钟声和信仰一起出发 希望和经济责任制同时设计 人的雕塑 在城市有了显著的位置 不满发泄之后 飞翔成了永恒的主题 城市渐渐变成绿色 人的思想和事业 也染上绿的憧憬,绿的活力 ——1982.5.23 夜 1989.7如东县纺织厂的《江海》第五期刊出 乡村,刻在皱纹的记忆 我对着镜子里的皱纹沉思, 记忆的沉淀重新浮起, 浮起逝去的誓言和天真, 爱和信仰以及属于我的黄金世纪; 泥土下不仅埋着肥料和种子, 还埋着我的青春和梦, 埋着我拙劣而胆怯的文思。 当六十年代的沉重日历, 连最后一张也染成血红色, 我背着朔风和被放逐的光荣, 向泥土交出供应证和户口本; 土疙瘩,时间的支点 向温床,向水田,向队长家,向粪池, 引出无数抛物线,引出失望和欢喜: 我梦见, 我粗大的骨骼伏在田野, 独木桥变成涵洞,汽车在上面奔驰, 我如泉的汗水流进沟垅, 镰刀让位给联合收割机。 大地和地平线托着日出和夜, 托着村庄,传说和跳动的溪, 由于辐射的差异和黑夜的庇护, 出现季节和腐蚀质, 出现古铜色的群雕和劳动号子, 出现脚步,节奏和叹息, 出现播种和等待,恋情和山歌, 出现工分,诱惑和婆媳沤气 出现牛棚里荒诞不经的故事, 出现诅咒和报复,拉拢和排挤, 出现停发口粮和人民来信, 出现神话、迷信和精神胜利。 我是不该遗传的基因, 当我刚刚存在于染色体, 另册就填上我罪孽的名字; 当卡斯达里的泉水, 给我灵感、意志和力: 我把豹子胆裹在纸里, 变成颤栗的象形文字: “我不是奴隶!” 我不安的泥脚,从田埂到仓库, 一步步,丈量着现实和理想的距离, 挑着我挑不动的创造和因袭。 迟钝的石磨压着村头的高岗, 压着巨人深深的呼吸, 水牛领着移动的泥塑, 开始了,又一个周而复始, 光屁股娃娃追逐菜花的蝴蝶, 憨厚大汉在阳光下嚼着破衣里的虱子, 果树下透明的笑,孤坟后干涸的哭, 瞎眼婆搓着缠绕光阴的绳子, 老公公一辈子睡不烂传统的芦席。 诗随着漏进草屋的光柱, 照着古藤般结实而粗糙的手, 从母鸡带屎的屁后拿出庄户人的开支, 拿出黄豆大的油灯、盐和酱油, 拿出小孩的学费和全家的指望, 拿出闺女出嫁的新衣; 门框上贴着风雨也斑驳不了的“清洁户”, 墙洞里塞着破布拴扣的钥匙, 门口挂着大椒干和生活, 屋檐下栽着葱蒜和绿意; 潮湿的墙上堆叠 被烟火熏黑的年画、奖状和小学课本, 屋后有流不出村的小池, 池边用芦苇围起厕所, 围起疾病、贫血和自私, 围起经不住飘摇的小农经济。 木犁和勤劳,支书和智慧, 犁不去返销粮和一角二分的劳动价值; 多少后生象父辈那样, 在牛尾巴后坎坷了一世, 又把早衰、不满和世故 无声地交给儿子, 连同麻木和被欺凌的历史。 而下一代的闺土和月兰 天经地义地把女儿标价出售, 让三十五岁的儿子娶寡妇为妻, 泪水和血泡凝不成财礼, 忍耐和吝惜贴不正一个“福”字, 光棍堂,和尚队, 田埂上公开的风流韵事, 小楞子的三斤菜干, 导致一场被捉双的喜剧。 代销店的灯光,收破烂的担子, 全村唯一的半导体, 给死水投下圈圈涟漪; 乡村把自己的档案和性格, 装进一袋袋烟叶子里, 我也知道了春天的风,黄昏的炊烟, 会计奶奶脸上的粉刺, 因果报应和算命先生, 猪崽子行情和兽医, 迷惘的星群,飘忽的人情, 富农龟仔学瓦匠和“复辟”, “母亲送儿打东洋-----” 红白礼仪,扑克牌和喷雾器。 一片落叶,沤不肥贫瘠, 一声鸟鸣,引不起剌激, 一场雷雨一昼烈日, 不能给固执的大地划下痕迹; 我锯断河边扭曲的树枝, 生一把火,驱不走夜气, 做一根梁,吃不住压力。 当老婆婆在纺车前纺熄了油灯, 纺来纱一样纤弱的晨曦, 绿色邮包带来《人民日报》, 带来发财致富、民选和责任制; 土地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价值, 唢呐把悲哀送进坟地, 田野上结着牧歌和史诗的露珠, 擦亮生锈的锄头和变酸的智力。 我沿着皱纹,沿着土地的沟壑出航, 重新发现世界,重新认识主题。 ——1981.3.8——10 三天三稿于岔河 发表于《中国新诗人千家·第二卷》1992.4
缫丝工 驼铃背着历史,不因为战争和信仰 而停泊在丝绸之路上 由于惯性,由于约定 女性的美,青春的力 单调、枯燥、真诚、专注 在双手碰撞,凝聚成和谐 爱的热流从胸间出发 简单的重复 如同太阳升起那样的重复 缫丝啊缫丝 为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太阳伞 为天空有一片东方的彩绸 为现代史诗在世界的山壁 反射成多声部的回响 今天,电波 向全球辐射中国的神话 永远雕塑似地站在光辉的立点 从娇滴滴的二月豆蔻 缫到心灵爬出鱼尾纹 缫到柔嫩的双肩 能负载岁月的重压 属于劳动的健美 在不断的输出中 成为价值 成为民族的金凤凰 缫丝啊缫丝 缫出生命的全部含义 缫出责任,缫出精神王国的 熠熠光芒 缫丝工牵出的 千丝万缕,如同曙光 春天是丝的开头 秋天是丝的结尾 缫丝啊缫丝 根根银丝拴紧平平凡凡的日子 根根银丝编入国旗的经纬 美伴随劳动才会永恒 力伴随美才有诱惑 ——1991.10.28 夜半庄。 发表于1991.12.25 《南通日报·文学艺术版》 发表于1992.11.《文学港·第44期》。 2018.12.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岔河镇志》收录该诗 丰收锣鼓 镰刀收割了水稻和辛劳之后 天高地远,欢乐从扁担上滑下 那些太阳晒黑的粗壮汉子 那些河水浸白的俊秀村姑 力扭着腰肢 美扎着头巾 只要有一个时机 便会把漫山遍野的秋风秋歌 排浪般冲击着城市的舞台 牛的坚韧,马的奔腾 风暴以舞蹈的名义 表达大自然的多变 情绪涌出音乐的闸门 倾泄一种奔放的快感 锣哟,鼓哟 民族在打击中容光焕发 季节在打击中挂满勋章 这昨天还躺在沉默中的 锣哟,鼓哟 眉飞于播种的潇洒 色舞于耕耘的豪迈 村民激奋着 一种原始不变的动作 在一次次重复里 升华了对风霜雨雪的感受 歌颂了土地、劳动 和由此带来的光荣和爱憎 这些流畅的线条 是一棵棵长势旺盛的庄稼 看到睫毛下那水灵灵的眼睛 使人想起月光下田园的静谧和秀丽 这些曾藏在高粱中的情妹 今天闪进一顶颠簸的花轿 让所有关于幸福的遐想 成为现实,成为收获 手舞足蹈,载歌载舞 有太阳有雨露 有960万平方公里的营养钵 才年年爆出金灿灿的丰收锣鼓 ——1992.9.22 夜 半庄 发表于1992.10.10 《南通日报.江海.文学艺术副刊》。 2007.1,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南通当代文学丛书”《南通诗歌选》收录该诗。 秧 歌 一幅风俗画,扭着腰 在没有迪斯科,没有杨丽萍的谷堆旁 这些穿红戴绿的村姑 疯疯癫癫地 把纯朴和渴望流畅于现实的舞台 我如花似玉的姐妹呵,从你 过早粗壮的苗条,过早褪色的妩媚中 品出了秧歌欲罢不能的韵味 为了沉重的生活 把娇嫩给太阳放牧 把细腻让雨雪耕耘 还有旱涝、虫害、疾病、疲劳 以及对年景一次又一次的盼望 才酿出痛快淋漓的秧歌 倾斜着城市的视网膜 秧歌表达的美感和力量 我想起播种和收割的艰辛 单调的岁月使你们,过早地 偷吃禁果,过早地 生儿育女,过早地 告别了青春和浪漫的故事 一辈子守着灶台、猪舍 一辈子没有潇洒在自己的感情中 只有秧歌 把终生的遗憾一吐为快 所以,此时扑面而来的热烈 如同铺天盖地的红高粱 劳动创造的秧歌不是舞蹈 迟钝的腰肢也不柔美 在历史拉开痛苦帷幕的时候 我看到七彩灯光下的婀娜多姿 我的心痉挛起来 秧歌的原始作者 也许此刻在遥远的角落 作为观众 欣赏这怦然心动的艺术 代替她们雀跃于舞台的 是城市的二月豆蔻 而她们被捉弄的命运,放弃了 和时代对话的机会 我是秧歌喂养的婴孩 多想回到五月的田野 象麦芒吻着村姑的丰腴一样 吮吸大自然的乳汁 号召太阳沿着裸露的手臂 恢复被窒息的天赋 庄户人不能失去土地 土地上不能再失去秧歌 ——1993.3.3 夜初稿 3.5二稿。3.6三稿。半庄。 1993.4.5 首发于《南通工人报·世纪风.副刊》。 1996.2.27 《南黄海文艺》第5期“音乐与文学”刊出。 2007.1 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南通当代文学丛书”《南通诗歌选》收录该诗。 2018.12.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岔河镇志》收录该诗。 小镇上的红军战士 当硝烟和信念,枪眼一样 在肌体定居后,你和照耀中国的 红五星一起,成为一种高度 成为小镇有血有肉的青铜塑像 因为青铜就是烈火中 通体透红者冷静后的思考 以前,为村庄有阳光一样的尊严 你的胸膛扑灭过战火 用对立的子弹,滔滔不绝地 慷慨陈词,而投向敌群的手榴弹 是你把家仇国恨的愤怒 痛痛快快地爆炸 你见过太多的肮脏不平 以眼睛,为汪洋中的船只导航 这时的沉默是对现实的否定 孩童们刚刚有你拐杖高的时候 习惯以你为标尺,不断踮着自己的 身高,一旦达到你的肩膀 执意去扛枪,说是为人类的彻底解放 以至今天,听到骨骼整体拔节的声音 确实与青铜是一种共振现象 你大辩若讷,即使党的会议上 也一言不发,坚如磐石地坐在角落 那角落正好洞若观火,默默坐着 比所有喧哗,更能导向 这时的沉默是最精辟的发言 偶尔说两句,也是憋不住的春雷 震得人热血沸腾 我知道知道天气晦暗的日子,你的伤疤 会隐隐作痛,你也紧锁过眉头 从这眉头,可以揣度当时的政治风云 不顺心的季节,忍不住咳嗽几声 咳嗽只是提醒,有人感染了炎症 现在你很少吭声,表示首肯 眼前的壮阔,把你七十年前的构思 发挥到淋漓尽致:城市如乡村草长莺飞 乡村如城市车水马龙。你跨过世纪门槛时 也跨过认识上的鸿沟 这时的沉默是最慈祥的包容 我们难以企及的胸襟呵 刻意的攀附,一辈子只能 抵达你人格的底座 我用心脏紧贴不朽的青铜 一位白发苍苍的精神酋长时 顿悟你一生恪守的价值 竟使不少大腹便便的富豪 汗颜 ——2006.4.21——24 愚人居 2006.11.10.发表于百万大众的主流传媒《如东快讯·扶海洲》。 2009.9 发表于南通市作家协会编辑的《祝福中国(江海作家特辑)》。 2017.10.5发表于《扬子江诗刊·增刊》
玉米地里的女人 玉米地里的女人 在高过头顶的 收获的森林掰折阳刚的 棒头,四边不透风的燠热 不得不脱去拘束的花衣 一个剥了皮壳的鲜荔枝 白嫩、细腻、香汁四溢的 村姑,裸露在正午的阳光下 要不是草帽挡着 冰雪一样薄脆的 胴体,会在瞬间溶化 不是生活坍塌得难以 招架,即使一个病残的父亲也会 和拐棍一起苦撑家庭的屋面 而让红润稚气的女儿 雀跃在城市的荫凉中 不会无奈地 让柔滑的双肩与粗糙刺痒的 玉米叶子形成强烈的反差 害羞而圆满的乳峰抖晃着 仿佛熟透的柿子要从 粉红的薄汗衫脱落,这时地里 没有人,汗流浃背的苗条 时而弯腰,时而转身 从未暴露给陌生目光的玉臂 重复着枯燥简单的动作 在原始的田野,矗立于 生命枝头的男人,经纤手 抚弄之后,不再向上 玉米地里的女人 清纯又野性 虽然我坚挺在旺盛之中 只求作为最后一棵粮食 倒在你未设防的秀色下 ——2006.5.22 夜初稿,5.24下午二、三稿 夜四稿于租美斋 2006.7.24发表于《江海晚报·夜明珠文学副刊》 2008.3该诗收入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的拙作《妩媚女人》诗集。 2013.2 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南通当代文学作品选”《诗歌卷》收录该诗 我的亲娘(外一首) ——记一生都在逃难的母亲 想起一生都在逃难的母亲 我好像茶壶里下饺子,那些千刀万剐的 人性女性母性的肉馅,在柔润如玉的 包皮中煮熟了,可38年过去 岳飞、普希金的一生还没这么长 我没倒出一只饺子。是儿子不孝 恨不得把自己也煮了,不!干脆 砸了茶壶。大不了把我也钉上 十字架,又不是没钉过 只是母亲做了替身 我没像司马迁写《报任安书》那样 呕心沥血,作无韵的离骚、史家之绝唱 再不春秋笔法,你天天在客厅注视我 叫你喝茶,也不理睬。就算我到了天堂 不会认我这没出息的儿子 ……,是的,我舍得淘尽自己 讴歌熠熠闪光的《缫丝工》,是民族的 金凤凰;赞美《玉米地里的女人》 白嫩、细腻、香汁四溢。常常挟持 一些哲学历史词典穿墙而过 名词混在动词、动词扳断作形容词 也瞒过正经八百的编辑 却欠母亲一首震古铄今的传世之作 我担心没有制度上的保护 比如古代史官谏官那样,否则 翻开令人断肠的史实,大白一些沉冤 颠覆一些正统,撬得地动山摇的 也罢,我行将就木了,再不雷霆万钧 可能失声 自艾青《大堰河,我的保姆》之后 对劳动者的礼赞,八十多年望尘莫及 直到丁可《母亲的专列》 东篱《奔丧之路》也是写苦难的 大卫《某一个早晨突然想起了母亲》 都是光芒万丈的经典。这些苦大仇深的 贫苦农民,荡气回肠、感人肺腑 可我的亲娘 你比她们多三分任劳、七分任怨 不把沧桑刻在脸上,被人踩扁了 笑嘻嘻自己爬起来,因为不属于 阶级亲人,不配享受礼赞 日常中一次小小的喷嚏 也说是发泄不满,连愉快的笑 也打上阶级的烙印。红色电影看多了 阶级教育无限放大后,把八辈子 也碰不到的“黄世仁” 转弯抹角地与你划上等号。由此可见 活着多不容易,死去也很艰难 当然,现在没人认这个账了 统统推到“革命群众”头上了 只有把阳春白雪从下里巴人中 拯救出来,才能欣赏这不同凡响 真是上帝的女儿!不过投错了胎 嫁错了人?可是你的出身和婚姻 完全符合人类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却成了原罪!要与家庭与夫家与温饱 甚至自己与自己划清界限 你的美丽柔弱高贵 是上帝所赐,却一辈子在逃难 仿佛身后李闯王的队伍 举着火把,敲着锣鼓 喊杀之声席卷而来,有一张网 罩住我们一家。求菩萨都来不及 那年,拖儿带女,逃避追赶 衣服也没带逃出来了 逃避血统、逃避门第,逃避灭门之祸 逃避精神贫困、逃避物质财富 所以,你一生都在草木皆兵中 其实,伟大而正确的上帝 是倡导平等博爱的,从花名册亲点 古镇最大的姓氏,又是敬畏天地人的 望族,参差二十多间青砖黛瓦的 方源泰香店,见香烟缭绕,才叫女儿 下凡,绝对出于公心,决非陷害 让她做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22岁嫁到绅士之家、一户小河环绕的 四合院、员外郎的儿子 没有撒旦,也许是不错的男耕女织 一首中世纪的田园诗 想不到狂风肆虐之时,乡绅等同罪恶 财富成为剥削的证据,民兵队长 就可开枪杀人,明火执仗的打劫 开始了,仇恨的子弹下 一个刚过门的关关雎鸠 成为耙子,你的逃难开始了 什么都不要,钱财更是祸害 带着丈夫、幼儿逃出万恶的 旧社会,那些家产土地与你 没一毛钱关系了,和“封建势力” 彻底决裂了:前世的冤家债主呵 不欠你们的了。我也无产了,也穷人了 不会留念万丈深渊了 你慌乱走在逃难的路上 高一脚低二脚跌三次爬四次 画着失去章法的狂草,摇摇晃晃 跌跌撞撞,民国的渡口叫天不应 找不到摆渡的佛陀。你像浩劫中的 王光美逃避浩浩荡荡红旗、口号那样 虽未身陷囹圄,只是囹圄更无形 你用了一生的时间,在逃避两个字 两个害得全家发育不良、患上侏儒症的 字,你最忌讳的 你包括子女,没有说话的权利 有嘴也洗不白自己的身份 不止面对一个人,而是面对 如来佛的掌心,你逃得出吗 有一只手,总想把日子倒回去 将我们赶尽杀绝 你和丈夫开过老虎灶,以后进了企业 是劳动养活自己的职工,月工资 最初12元,以后30元,退休25元 丈夫考上国家干部后来叫公务员 芝麻大的外快也没有,应该是劳动人民了 没有剥削过谁,也从未戴过“帽子” 却享受资产阶级“待遇”,成为清清白白的 犯罪分子。不但你受歧视,并殃及池鱼 这时,你更像孟母,虽不能择邻而居 只靠良知良心良言良行治家 领着儿女小心翼翼穿过雷区 你相夫教子,除了劳心劳碌劳命 无身外之物,从屋梁下吊着的竹篮里 取出世俗弃之敝屣的“四旧” 揩去灰尘:“只有这些了,天会亮的 饱肚子会有的,出头之日会有的” 看守并纠正我们的生活态度 培养我们的规矩、习惯 用《三字经》《论语》《孟子》 后来改成背诵《毛主席语录》 春联从“勤能补拙、俭以养年” 虔诚地换上“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 要把我们刷得光光亮亮 能走到人面前去 即使红宝书——革命者的宪法 背得烂熟,在人人自危的大批判中 没有揭发别人,也没受到口诛笔伐 即使轻微的走过场,小小的群众专政 还是不寒而栗。谁都能起哄 揪你到大街上批斗示众 可以举着旗帜来抄家 把你七凑八拼的一张高橱 也是七口之家唯一的物权抄走了 免不了戴白袖套、坐老虎凳 子女仍被一一剥夺上学的权利 尤其一一下放,每一次放逐 等于一把钢刀插在心上 胸怀再宽广,经得起六把利刃么 你太节俭了,有一次我拒绝 吃馊馍头,你比“两报一刊”还严厉 呵斥我为修正主义。尽管如此 我排队买计划供应的带鱼、粉丝、豆腐 哪怕买煤饼时,谁都能英雄一样 插在我的前面 此时此刻,你把良心良知藏着捏着 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悲天悯人 匀一点饭菜给流浪猫 还说苍天有眼。那时 我们还不如一只流浪的猫 但是,这已幸运儿了 比起挂牌子的走资派、爬大街的 五类分子,比起上吊投河坐牢的 还有尸体绑着游街的 是不幸中的大幸。是你柔软的心 按住愤怒,安贫守志、教子有方 从不唆使我们“复辟” 才与林昭、张志新擦肩而过 也没像马思聪远渡重洋 这都是艾青的保姆、丁可的母亲 项背难及的,大卫饱含血泪的 母亲也没有磨盘压着背脊 特别是,不知为什么 我的亲娘吃了徐家腌心的苦 逢年过节,却冒天下之大不韪 给徐家的祖宗点香焚纸 我发誓:我转世也与财产 一刀两断!所以后来回城 放着管钱的会计不做 要当产业工人,咱们工人有力量呵 谁再敢骑在亲娘头上撒尿 我就“举起铁锤响叮当” 你柔嫩的双肩,更多时候 是改变性别的酋长,如摩西 带领我们走出埃及,依靠十诫 躲着逃着赎罪着,敬鬼神而远之 说什么人权人格人身 未被天网恢恢,未被饿死冻死整死 没有故乡的子女,漂泊在亲娘的衣袖下 比当时少奇同志、小平同志两家好上天了 当古镇云蒸霞蔚着东方的神话 阶级斗争、人民公社、革命委员会 寿终正寝了,你熬出头了 可以堂堂正正做一个人了 可惜,你一直堂堂正正做人 却是一个“地下工作者” 领小羊渡过一个又一个 多事之秋,你走对了,也耗尽了、亏空了 祖传的肺结核肺气肿来了 我没见过死亡,以为是梦魇 走了58年的时钟 干瘪地停摆在堂屋,停摆在 凤冠霞帔中,风范犹存地 缓缓走过小镇的每一块石板 乡亲乡邻乡贤乡党 给你留茶,给你比贪官还多的 银锭金条纸钱,好像补偿贸易 即使从火葬场捧回骨灰盒 我都没哭嚎,都不相信是真的 你什么也没带,丢下丈夫、儿女 和窗明几净,是去天堂上访的 还会回来的 会在夜深人静时,帮我拉好被子 叫我黎明即起洒扫庭除;我还把每月 33元的自豪如数上交;有母亲在 精神教皇在,砍头只当风吹帽 全部“出埃及”了,你觉得亏欠 我的儿女人模人样,倒不如歪瓜裂枣的 是成份害的 你拿出因果簿,叫上帝打电话 我俫老徐家的伢儿有家教懂规矩 作了逐鹿中原的替罪羊,确实冤枉 读书人的形象被丑化被歪曲 在制度的深水区湮没的,河东三十年了 不能再亏待下一辈,否则没有公义了 睁开天眼的“救世办”直拨人间 最高指示:特批老徐家的孙辈 住到河西,人人本科、个个入党 我们感恩,你在天国仍护佑 你的孙辈当上社会管理者了 你大孙女在公安局行走 二孙子是中校团参谋长 三孙女是南京大学硕士、央企“白骨精” 四孙女医学本科,随正团级飞行员的 丈夫,转部队当军官了 你长女的女儿是人民教师 你小女儿的儿子供职于中石化 儿媳在市委宣传部 全是党的中坚、国之精英 孙辈早已成立家庭党委会了 你的优秀基因变成现金价值 当然,你走后,你娘家人 八仙过海,大侄子更显神通 下乡靠一支笔,把赤脚医生、泥腿子 捧上中国第一报的。回城后 官拜县委组织部长兼人事局长 在副县级的岗位衣锦还乡 上帝,我打翻你的茶壶 放出你的饺子,给时代盛宴 提供一次美食,另加一杯葡萄酒 耶稣的血也是免我的罪的 这个茶壶我赔得起 ——2017.12.2——20。于如泰河畔、三畏斋 载2018第2期(总72期)《如东作家》 当时,你…只能这样 ——再致母亲 如果放在现在 母亲也许不再尤人于公公 当时,急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你如寡母孤儿,心里有冤屈堵着 自己的伢儿站着坐着躺着 总比人矮一尺瘦十斤 碰上鸡斗鸭嘴,别人一开口 如泰山压顶,瘦骨伶仃的吓慌了 有口说不出话。饮水思源 抱怨灾难的根,一个早已退场的 历史人物,作了多大的孽 陷得全家成洼地的侏儒 你不敢怨天,只能这样 算人性的流露吧,不过 即使孟姜女哭倒长城 一块又一块断裂和顽固的砖石 那些被放置的砖石,不过是 替死的幽灵、不过是灾难的载体 浩大工程的祭品 当你公公招聘你做儿媳 决不是让你仇恨的,他民国元年 便是古镇董事,以后做乡长 比刘邦的亭长还小,中年得子 在场面上“参政”,即使带你逃命 哪怕穷途末路时,也不会想到自己的 结局将祸延子孙,也断然想不到 连掌控万事万物的上帝、也想不到 计划供应粮食棉布火焰亮光等 物质的同时,按家庭出身配给 社会地位、世态炎凉 你有理由推定公公的“顽固不化” 如长城上的砖石,害了孟姜女 你和你的伢儿处境艰难。娶阳光明媚 秀外慧中的儿媳,初衷也不是让你 担惊受怕,你有神圣使命 一有风吹草动,总是带着儿子媳妇 逃出是非之地,宝贝三代单传的香火 超过他自己的父亲老婆女儿的总和 可见最终不是为了株连 本来,换旗易帜,战车上的 头头脑脑填入摇肉机,把思想粉碎 至于神经末梢的小指甲小脚趾 儒佛道都不同意作为填料 梭伦、亚历山大、孙中山 也不这样 事情过去很久了,靠这套路起家的 也遭到报应,你和你的子女不用 负荆请罪了,孟姜女也不是长城害的 黑锅,已经背了,不能怪罪坟墓 都没有的枯骨。有些屠夫 说不定几次三番转世为牛马 还要变无数回蚂蚁,让人踩踏 但你,已转为纪检干部或人民检察官 一次邂逅,根据满面春风目光清澈的 重合度,我差点叫你亲娘,尽管 在高高的柱石边,你换成男性 一个38岁的博士生,副厅级公务员 虽然一九八0年后出身的独生子女 却不沾染一点点陋习和浅薄无知 正是你仙逝后49天投胎的 喝过孟婆汤,所以,再版的你认不出 眼前这个绝顶聪明的文化学者,你心疼的 三儿子,那时,头上杂草丛生 ——2017.12.30.夜—2018.1.5.下午、于如泰河畔、三畏斋 载2018第2期(总72期)《如东作家》
让历史来鉴定 我腐朽了,才知道骨头几斤几两 徐歌
我的处女作《太阳没有落》发表在江苏人民出版社主办的《钟山》文艺创刊号,现在,我的诗歌选《分娩的维纳斯》,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凤凰文艺正是江苏人民脱胎转型而来,因不止一次推出的作品获得重量级奖项,在出版界也是名列前茅的。所以,我是幸运的。
在年轻时我写作因为我的文思充沛,现在我写作因为我觉得它日趋枯萎。1993年,我买的年历画是卡巴奈尔的油画《维纳斯的诞生》,非常喜欢。我的油画启蒙也是从这里开始的。以后,我的诗集起名叫《分娩的维纳斯》,表现女性母姓无与伦比的光辉,把这幅画作为诗集的封面。这是二十年的构思了,这次出版时,为了丛书的整体装帧设计,我只能割爱;为体现文学的纯度,我原来抢救了一些史料性背景性的图片如《花城》的目录清样与编辑的信函、《黄海潮》的封面及青年诗社成立的情况回忆……,也一一放弃。尤其为了文丛的整体性,我的《永恒的红色经典》《岔河走来阿诗玛、刘三姐》《与浩然共进晚餐》《听田歌唱【草原之夜】》等叙事性散文,也作了忍痛。
诗歌是我的精神共和国、我的宗教裁判所,我的人格依赖,我的哲学归宿。我不甘沉沦的呐喊,大都是平庸或应景应时的敷衍之作。只有摒弃之后,才有几粒颗粒饱满的。只要心比天高,鸡也有比鹰飞得高的概率,至少鹰生病或筋疲力尽的时候。我能放到历史中滥竽充数的,不超过10首。这对于根基浅薄文弱书生的我,足以浮泛起来。这10首中,有3首永垂不朽,也算我家祖坟冒烟了。试想,新诗中间,纯写诗的,被人记住的经典之作超过3 首的只有艾青。而北岛、江河、舒婷、梁小斌、雷抒雁、赵恺等星空的灿烂,闪烁之光不超过3首。 我的诗,首先是写给自己看的,不满足别人的嗜好,更不迎合煊耀他人的特殊要求,只是偶尔也有身不由己的失水。自我感觉写得酣畅淋漓、如行云流水的,上世纪八十年代有:《城市印象》《乡村,刻在皱纹的记忆》。当初,《花城》决定刊发,校样已打出。因为批《苦恋》,评白桦,反对精神污染,我的有争议的诗歌被搁浅。后来,空气松动了。那些光怪陆离的思想贫瘠的、什么现代后现代、先锋、前卫,都陷在形式主义的迷宫。至今,他们的诗歌高度,难以攀登八十年代的胸襟,堕落成自我欣赏自我麻醉的小圈子文学。 九十年代对劳动的赞美,是永恒的主题了。《丰收锣鼓》《秧歌》《缫丝工》也许是不朽的。这其中的雄浑大气、波澜壮阔,是雕虫小技者、那些把文字打磨得圆滑者,难望项背。100个臧克家也写不出《小草在歌唱》这样大义凛然、雷霆万钧的句子。李白、杜甫也是百年沉淀后、在与别人的比较中确定的,不是当时的朝廷和文人雅士打分的。我的诗歌100年后,诗人的身份腐烂了,剩下诗歌本身的成色。它有艺术含量,我自信。
本世纪第一个十年:对女性光辉的礼赞,有《守寡的女人》《玉米地里的女人》。这两首是从《踩文蛤的女人》《丰乳画成的足球》《小镇公主》等发表于《江海晚报》又收入《妩媚女人》诗集中拣选出的。我讴歌的女人,如同拉斐尔笔下的圣母,有一种世俗难以企及的美。拉斐尔以自己崇拜的女人为模特画圣母,而我是以圣母的光辉刻画身边的女性。
本世纪第一个十年:在客观描写人的社会生活之后 ,有两首主观叙述的史诗值得阅读:《我的亲娘》《再致母亲》。这首诗最初发表于《如东作家》和中国诗歌网时,引用了沈奇《文身之石》的一名话,作为题记:“对生存‘真实’的迫切追问,已成为当代汉语诗歌写作极为重要的精神气质,……,我们宁可少一点所谓‘诗意’,也不能再失去真实。”好就好在,我还在,心不死,抢救了一些历史。否则,死无对证:我老年痴呆或一命呜呼,证人证据就没有了。我的跨宗教跨意识形态的“悲天悯人”,养尊处优者饱食终日者无法理解。
我的诗歌,对创作日期、地址敢签字画押。诗歌的灵感和使命感,早也不行晚也不行,只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下完成,也好让未来的历史鉴定。如果过100年或者隐去姓名翻译成外文,与一些光耀日月的作品混在一起,让后人和外国学者阅读,也许分不出哪首曾经得过鲁奖,哪首没有?他们认定的上乘之作,也许就是我的。只有肉身腐烂得剩下白骨,别人才称得出骨头几斤几两?那时,剔除了非文学的身份衣冠、经济利益的膘肥体壮,剩下纯粹的干货,不存在机缘巧合。 我的其它作品,浅吟低唱、装腔作势、食人牙慧,不值一谈,谁都凑得出来。但我最好的诗集《我愧对列祖列宗》,在路上,敬请期待。谢谢!
2019.10.18.夜10:4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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