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旧码头

文/王永

该洗的，洗了。该扔的，难舍弃
总有些柔软挨不到红灯高挂
此刻，反倒担心那些铁器
是否能度过共和下的安检陪我远行褪去锈迹
锤子，锯……暂且悬挂栖身
月亮遥挂如探照灯指引回家的孩子
东西，南北，无数个我任尘埃掩埋后苏醒
能想到每段路途充满欺骗和奢求
你，点燃尘世大同那盏灯
寒光是把温润刀，切开思念
故乡也有一把，而我却心甘情愿冲向尖头

尘归尘，异乡的归还原地
什么也不能带走深扎各自家园的根
太多身外物需要丢弃，除了骨头
飞鸟蛰伏的枝丫，你和我完成各自喜怒哀乐后
卑微活下去
用力搓洗才能短暂忘记
与生俱来的烙印流水带走一层层痕迹
仿佛经过淘沙留下需要，鸿毛并非轻
山石一次次浑浊后露出本来面目
倒影还算清秀，头发葱郁忘记这个冬天
褶皱偶尔也会舒展只为相见时的笑
曾经汗水打湿的脚手架凝结出珍珠的光芒

黑逐渐增厚一堵墙阴谋暗藏
勇往直前还是闪躲
生活早已教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工本里东倒西歪谜底显现，365天
180天用汗水，血液，换取活下去的资本
身影被切碎，留在海河，留在拥抱过每根钢管上
锯齿磨了一茬又一茬如我显瘦躯体
鞋底用漏洞亲吻大地宣告使命
走过多少路，擦肩过多少人，数不清
砸进的铁钉一次次弯腰一次次被拔出带着肌肉
风推动杨树扭动病灶的枝头
偶尔疼几下更容易想起她

烟味儿越过缝隙，充斥膨胀
我迷雾深陷，夜成为翻不开的巨石
向下挤压，挤压……
上铺与下铺之间仿佛天堂地狱失去界碑防御
人间原本如此接近
一个宿舍囚禁宿命相同的男人
远方楼顶领航灯彻夜难眠
闪烁间呼吸交替，而我把它当作知己
星空那片海需要点亮。回家路
依然有大鸟飞过，满载归途的游子
眷恋望穿黎明前最暗那块铅
老孙用一夜颠簸换取今晨妻子那碗米粥
而我能想到那抹红润如梅花再次镶嵌枝头

202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