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还叫悟空 于 2018-8-29 10:32 编辑
◎修女的蚂蚱 . 回宿舍的路上,一只蚂蚱蹦到了阿依莎的裙子上。 她**服时,才发现了它。 “额,这小东西。” 她捉住它,放进一个空药瓶里,旋上盖儿。 第二天早上,“呀,还活着呢。” 她用草棍拨弄它, 它抗拒的样子, 让她“咯咯”笑起来。 她投进去草叶、面包屑。 她把它养了起来。 个把月后, 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来了。 而它还活着呢, 只是略略瘦了些。 早上醒来,阿依莎用草棍拨弄它, 它抗拒的样子,依旧让她“咯咯”笑起来—— ◎中央大街的演讲 . 中央大街的小广场上,安德烈站在一条凳子上, 一群人围绕着他。 他讲得很激动, 他们听得很专注。 忽然,一个雪球飞了过来, 正中安德烈脸上。 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哄笑声中,他爬起来, 重新站在凳子上。 但是,已经有人不相信他了,开始转身离去。 ◎近卫军临刑的前夜 . 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躺在门板上;一群披斗蓬的人,举着门板,缓步而行 一条街又一条街,他们几乎走遍了这座城市 一个孩子整个晚上,始终跟着他们,有时也加入其中 天蒙蒙亮了。门板上的人一点一点升腾起来 披斗蓬的人化成一群狐狸,消失在城外 孩子一个人回家,睡了一天。在梦中,她又补充了雾,以及在雾中隐现的星
◎房客 . 客厅的一角堆着十几个啤酒瓶,主卧室床上 扔着几件女人的旧衣服 墙上贴一张招贴画 金发男人搂着牛仔女郎 站在马厩前 副卧室地板上有两只拖鞋 一个水杯 一个避孕套的外包装 根据以上事实 可以推定 上一期房客至少是两个人 而且有男有女 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太好说 安娜搬过来之前 赫尔门多已经把前述的一切 清理得干干净净 还找人把墙刷成了荧白色 但在其后的日子里 他总感觉 那陌生的男人或女人 还赖着没走 总是在不经意间 以各种方式参与他们的生活 比如今天早上 安娜就突然冒出来一句 下班后 快点回来搞我 这样淫荡的话,她以前可是从没有说出过口
◎夏日时光 . 十二点她发来信息,早上好!再无下文 不知道这信息 是从什么地方发出的 (宾馆的床上 餐桌前 某条马路上广告牌的阴影里) 如果在床上 她应该刚刚伸了个懒腰 又扭了一下脖子 如果在餐桌前 她应该刚喝完一口汤 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角 如果在马路上 她应该是打着一把遮阳伞 在等什么人 在八月 在格拉纳达街头 总能碰到这样的女孩子 在刺眼的阳光里 在墨镜后面,向你投来毫无意义的一瞥
◎太阳照在苹果塔上 . 把一个苹果撂在另一个苹果上,三四个苹果撂在一起,苹果塔就倒了。 早上起来,阿辽沙一直在干这事儿。 倒了,再撂。撂了,再倒。 最后,他沮丧地哭起来。 他抽搭抽搭地下了床, 趿上鞋子,经过客厅,父母的卧室,走廊,来到厨房。 他拿了把水果刀,又回到床上。 他把苹果切成了一个个方块, 他把它们都撂了起来。 他弄了一床苹果皮。 现在阿辽沙又从床上下来,趿着鞋,提着刀,他在寻找下一个苹果。
◎夏日海滨 . 彼得罗夫娜在沙滩上跑来跑去 伸着鼻子到处嗅 一个络腮胡子踢了它一脚 防波堤外 海浪一波波涌来 把浪花摔碎后 又退了回去 穿得很少的男女 横七竖八地躺着 有的还抱在一起 几艘货船正远远地驶来 海鸥上下翻飞 阳光在狗尾巴上 跳呀跳的,跳呀跳的 忽然间就停住了 彼得罗夫娜大叫不止 有人围拢过去 一个女人喊道 天呐,它刨出了一只女人的脚!
◎钟表匠胡安 . 胡安想回头看看,但脖子不听使唤 他给耳朵上满弦 这下好了 360度没有什么能瞒住他 胡安想出去走走 但腿脚不听使唤 他给膝盖上满弦 这下好了 他走着走着就跑起来了 跑着跑着就飞起来了 直至冲出大气层 在白马星系 他碰到一个打瞌睡的宇航员 胡安推了推他 他眼皮也没抬 胡安拧紧他的胳膊,也上了个满弦
◎一只叫丽娜的蝉 . 卡洛斯缩着脖子,并拢手脚 努力从蝉蜕里挤出去 每次快要成功的时候 丽娜都会抓住他的脚踝 用力把他扯回来 他“知了,知了”地骂 她好像完全听不见 他用口器刺 她好像完全没有知觉 最后卡洛斯放弃了 他挣扎着着坐起来 丽娜已不知去向 但她的裙子,内裤还在 “噢,自私的女人 她自己倒先变了” 卡洛斯一边唠叨 一边探出脚,找寻他的拖鞋
◎胡里娅.古其特 . 她把脚从凉鞋里抽出来,搁在桌沿上 桌子尽头 是漫长的山坡 山坡尽头 是博斯普鲁斯海峡 她叉开脚趾 透过每一个缝隙 也能看见 闪闪的波光 海峡对面 还是她的国家 高低错落的房子 断断 续续的街道 越来越低的云朵,越来越亮的月牙儿
◎小镇黄昏 . 银色的小飞机拖着浓烟,擦着小教堂的尖顶,摇摇晃晃飞了过去 利奥咖啡馆的客人挤在窗口 瞪大了眼睛 开着窗子做AI的男女 停止了动作 巡逻的警察收住了脚步 面包房的老家伙 一边擦手
一边大声嚷嚷,看呐,开飞机的是个小娘们,这下她可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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