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舅舅去火车站（叙事诗）


文/叶虻


从花市三姨家出来  

我准备在大街上拦一辆出租车

送舅舅去火车站

他说不用 他知道一条近路

而且还有历史 很清净


其实他说的没错

在北京长大的我

竟然不知崇文门附近

有条叫盔甲厂的胡同


一路上舅舅兴奋介绍这条胡同的历史

这些蜷缩在钢筋水泥包围中老建筑

像拉洋片般地 清晰地重现我儿时的记忆


临出门前在三姨家，舅舅就像脱口秀般地

滔滔不绝地分享他刚从土耳其旅游回来的见闻

相对于家里其他的亲戚 舅舅不常出国旅行

于是我成了他唯一忠实的听众

最后他把从从国外带回的礼物分给大家

礼物随轻 但看出来是他精心挑选和预备的

他想让我们知道 虽然在远方

他依然想着每一个亲人 也希望我们分享他旅行的快乐


到了分手的时刻  舅舅像我小时候那样拥抱了我

望着他渐入人群的背影 我觉得泪水像夺狱的囚徒

但最后有一道枷锁封住了它们逃离的路径


从小失去父亲的我 一直从身边的亲人们中间

寻找父爱的力量和感染

记得三岁那年  舅舅表演他削甘蔗的绝技

不小心削到了手指  血如注般涌流出来

我吓得嚎啕大哭  但他平静地安慰我

并给我看他有右手三根残缺的手指

那是他清华水利系毕业后的第一年

在保定工地上 电锯的一次意外事故


我记得他当时对我说 那次比这次疼多了

但他没有哭  我仰脸望着高大的他

泪水像是高贵骑士 在禁用词语后成长的日子里 很少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