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楚青子

暮色徐徐降临  黑暗  只有黑暗
我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一个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老人  一个
瞎子  在空寂的院子里独自一人缅想
这即将逝去的残缺的一生  我没有欢乐
我的一生  都在辜负双亲深切的期许
他们给我勇气  我却怯弱
我没有功业  没有勋章  我所能有的
也许只是这些平淡的日日夜夜  以及
这些日夜所梦见或正在梦见的事物
史诗中悠远的黎明
伊甸园草叶上的露珠
亚当手掌中的一支紫罗兰
玫瑰  喷泉  海伦的秀发
爱琴海上的重重浪花
天国重霄的另一个梦
庄子  黑色的蝴蝶
斯多葛派循环的迷宫
迦太基至今依然的雨声
底比斯仍在飘落的纤纤飞雪
斯宾诺莎掌心中的一块水晶
赫拉克利特奔腾不息的河流
老虎  梦魇  镜子  炼狱之火
某一次邂逅  某一次告别  
某一次清晨醒来时的泪滴
我是这梦见的一切还是其他种种
或者  什么都不是  而只是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个老人
一个瞎子  我的心盛满悲凉
盛满黑暗  黑暗
世界是可悲的  因为它是世界
我是可悲的  因为我是博尔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