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作家》2020年第四期：把最高的楼留给钟—略谈谷风的新作：《一个人》
　　
　　文/左岸
　　
　　据说时下正值倒春寒，南疆北国无不处在寒风料峭，雨雪互动的天地里。年已过了好久，面对春天的如期而归似乎投入更多热情的人们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感觉冬天格外漫长，这是心里在作崇。诗人们对世界一切事物的敏感都要快半步，这不，诗人谷风以《一个人（外二首）》率先为我们拉开了那扇“铁幕”，感到了“靴子从泥浆拔出响来”（爱尔兰诗人希尼诗）沉重后的轻松。自然这也是季节发展的必然，原谅我利用一**育术语---足球，尽管有时它也后退，犹豫，徘徊，但，是足球就要向前，这是它的使命，人们往往对苦尽甘来获得的果实，印象倍加深刻而爱怜，这里有一个辩证关系。
　　作为一个优秀的诗人他的存在即是调动其良知，去捕捉事物最本质的东西，我说就是人。一切艺术就是写人的艺术，具体就是写人在某个阶段的生理变化与心理变化，洞察他们细微的反映，收取微弱的信号，人们常说：人具有24重人格，我同意这种观点。
　　我们再看看谷风的诗《一个人》就具备这种元素，是某一群人的典型描写，无容质疑，他来自最底层的劳动者，越卑微的劳作，他的工作无保障的风险系数也就越大，这好像坐在轿车里的人比走在路上的人要安全的多了一样，这在当前暴露的更骨感一些。如失业，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等，我们看到诗人选择的场景令人震撼，显示了手艺活儿的高超。
　　一是笔落在布衣的补丁这一细节上，他“身上补丁越来越多/在阳光里一闪一闪”，闪亮的补丁----这个意象多么新鲜而奇特，包含多少诗意，最起码我就看到不少民工干活老板根本不发工装，穿着自己从乡下带来的旧衣。诗人笔锋一转：
　　
　　而我看见劳累的文字赘述的历史
　　在他身上篝火映照
　　现在补丁越来越多
　　我感到来自他体内的张力
　　
　　这一段通过生动的描述，进一步加强了补丁的跳耀性，彷佛有了另类的生命，一如“我破旧的外套像狼群”（特罗斯特朗姆诗《果戈里》），以外界事物推动内部事物的生发直至引爆，“我感到来自他体内的张力
　　”至此为下一步的延续留下了伏笔。
　　二是将文本主人安放在高处不胜寒的地方，不禁想到诗人余笑忠的一句名诗“把最高的楼留给钟”来，那么诗人将他推至“最高的楼顶”干什么，是要读者欣赏一个自杀者？抑或在这生死关头让他幡然自赎？关于它的结局诗人是这样叙述的：
　　
　　大海的镜子就在左手
　　照一照沧桑的额皱
　　这些扩张的年轮能刻入些什么
　　
　　
　　我们仅从意象的浮现看到他周围有着辽阔的背景—大海。不否定有“照一照沧桑的额皱”的灰暗心里，但更多的我读到它视野广袤宏大的刺激，有俯瞰云幔，江山如绣之慨，这是一种最为贴切的形而上学逻辑：升华。这在诗的末句似乎找到答案：
　　
　　做一蹲雕像吧或许他还未失明
　　
　　
　　思考，雕像一般的虔诚。在人类每次遭遇大的事件之后，都有一个思考纠正的过程，不动，如雕，就不会倒，不动亦是前进之说，那么接下来的“或许他还未失明”就好理解了，现在不惧沙霾弥漫，保持一双明亮的眼睛比什么都重要。诗人为这首诗最后涂抹了一道微弱的暖色，让我们一直紧张惊悚的呼吸渐渐平稳了。
　　
　　这首诗以简洁的语言，扩张的思维，具象与虚像的交叉运行，采取冷处理的手段，产生很新颖的阅读经验。同时诗融入了当下社会的元素，现场感颇强，能在第一时间与读者找到熔点，思考是它的另一个提供给我们叩开人性复杂性的钥匙，关心别人就是关心自己，这一命题更富有普遍性。
　　站在历史的悬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信心，一切都是转换的，“福兮祸所依，祸兮褔所附”，古训给我们力量，我坚信谷风的这个人，既然历史把它推到最高的楼，他就是宏吕大钟，凤凰涅槃之后，我们会听到悠扬的钟声再起，虽然尚能嗅到一些苦涩。
　　看到诗人谷风的一些可喜变化，更好地运用生活的焦点，视野的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转动。
　　“一个诗人的词汇、意象、语调即所谓的风格受制于他的生活经历。有相同经历的人，往往会描写非常类似的内容，并且这种性情会得到保持。除非如沃尔科特所言‘要改变语言必须改变你的生活’。风格具有隐私性，但让风格在怎样的语言结构里展现出来，才是一个诗人的首要问题。也就是说，我们和娈生经历的人写同题材的诗时，所使用的是哪一种眼光。当内容和手段都具备了，诗自身的生命就启动了。我们最终发现作者只是出没于一首诗里的幽灵”
　　风格是相对的而变化是绝对的。
　　其他两首也出手不凡，再此先略
　　
　　2009-2-17
　　
　　附原作:
　　
　　《一个人》
　　
　　文/谷风
　　
　　
　　《一个人》
　　
　　他身上有很多补丁
　　我一直想不通
　　他身上补丁越来越多
　　在阳光里一闪一闪
　　而我看见劳累的文字赘述的历史
　　在他身上篝火映照
　　现在补丁越来越多
　　我感到来自他体内的张力
　　现在他站在最高的楼顶
　　
　　我希望他能说出一句证明自己身份的话
　　他能祈求或者做一次拯救
　　大海的镜子就在左手
　　照一照沧桑的额皱
　　这些扩张的年轮能刻入些什么
　　做一蹲雕像吧或许他还未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