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征:重走“长征”路(小说集《那朵红玫瑰》后记)
王长征:重走“长征”路(小说集《那朵红玫瑰》后记)重走“长征”路
文/王长征
这些年我大多数都是以诗人的面貌被人们所熟知,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我还曾写过小说。事实上,对于我的文学萌芽,小说应该是最早的。我写诗始于2006年,而小说要比这个时间早一些。小时候我就很爱阅读,常常被一本故事书痴迷的茶饭不思,幸运的是,我父亲是一位教师,热爱写作,在文化贫瘠的乡下一直被村民称为“先生”,那时候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位充满着神圣的词语。我的家里有两排书架,上面堆满了书,在农民眼里这都是无用的,但无用的东西往往更加神圣。所以在很小的时候,经常承载着乡亲们更多的期望,尽管小时候我还懂不了那么多。
只记得,爸爸常常带着我和妹妹在院子里或者平房屋顶上,一遍遍朗诵着优美的诗文,我们别样的声音冲击着乡村的宁静与祥和。那时候,黄昏是美丽的,我亲眼看到晚霞是如何变幻身姿,从一个毛茸茸的小奶狗变成一头雄壮的金狮子,而我也在那个时候感受到一股暖烘烘的力量充满全身。
在很小的时候,我与妹妹去一里外已嫁人的堂姐家“回拜年”,在她家看到过一本厚厚的、略有残破的《中国儿童智慧故事大全》,很快我就被少年时代的项橐、张居正、包拯等名人所征服,当然也有孔子、袁天罡等历史人物被儿童所刁难的叙述。为此,我从上午开始坐在她家竹椅上深深陷入书本之中,一直到天黑还不肯离去,由于看的时间太长,脑袋都有点酸胀,眼看都要吃晚饭了,堂姐才催促着我抓紧回家,以免父母惦记。而我也觉得不好意思,竟为了贪读一本书影响到亲戚家的其他事情。我踩着黑色的路,从李庄回到王老庄,狭窄的乡间小路上有几座坟地,我竟然忘记了恐惧,并且觉得眼睛明亮的,我拉着四岁的妹妹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朝着家的方向赶去,感受到了乡村夜晚的宁静与平静。
在我生活的乡村,人是比较淳朴的,即便是走夜路,都是无比安全的。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有着别样的感情。在这本小说集里,有一篇《可怜我家一头牛》,这是一篇完全真实的故事,我真的养过一头牛,并给它取名“可怜”,它是我童年最为忠诚的伙伴,也是我们村唯一一头有名字的牛,我经常骑着它在村里村外游荡,一时成为村里最令人羡慕的孩子,这头牛很通人性,也许在它的视角里,从来都把自己当作是一个人,以至于它会不甘于自己人生的悲剧。
小学与初中我在武校读书,很早就要起床晨练,锻炼了体魄与意志力,从而使我遇到挫折也不会轻易被打倒。教我武术的教练有多位,唯独第一位教练卢金凤和第二位教练孙天华印象深刻,在小说里有些情节是虚构的,唯独他们的名字是真实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很想念他们,但那时候我年龄很小,也没有联系方式,所以至今是失联状态。我很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够看到我的书,知道有一个学生不但武术练得好,文章写的还可以。是他们让我更为坚强地走出乡村,走向更为广阔的大地。当我重新整理这些旧作打算结集出版时,我感到生命似乎重来一次,每一幕都是那样熟悉,像《一只天鹅》《随风而逝》《羊坟》这些故事大多都有一定故事原型,甚至于真实度可考,像《随风而逝》里的堂伯们的故事,经过加工提炼以后,将乡村复杂的家务事交待一番,曾经发表以后读给他们,他们因为能够进入书里,也不怪罪我在文中的“冒犯”,反而感到非常荣幸,因为我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对我有足够的包容。《羊坟》是我耳熟能详的故事,十里八乡的孩子大概都有所听说,版本有很多,真实的故事却和书中有所不同,我在小说里加入了爱情元素,重新构思,为它构造了一个全新的面貌。而乡村题材的《父与子》则有所不同,主人公属于乡村的另类,大家都在种地的时候,他已成为骡马交易的“牛经纪”,在村民眼里已经不能算是农民,在小说里因为给儿子筹集彩礼,而发生许多故事,但这个人也有许多闪光点,虽然被人称作“奸商”,但他也懂得生态保护,也会捐助修桥铺路,是一个矛盾体,他们父子之间代表着两代人,而儿子对他许多行为都嗤之以鼻,甚至感到难堪,然而最终因为一次意外的“英雄壮举”而接纳了父亲。
校园故事除了《那朵红玫瑰》和《叛逆的遗憾》,经过和编辑沟通去除了几篇以后,还剩下《疯狂诵读》和《小江的官亲戚》等,但我又隐隐觉得前者和后者也不能算是一类,而是有所区别的,尤其是《小江的官亲戚》虽然背景是校园,但我觉得他应该是社会小说,一个因为虚荣撒了谎的人,为了圆谎而进行一些拙劣的表演,这样的人在社会上有很多,尤其是北漂十年来,遇到过许多同类的人。而我在大学时期就已对“小江”进行了观察与思考,以至于近年来遇到同样的人都有新的发现。
我在北京工作的十年来,遇到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要写一本《骗子列传》,将我遇到的120位骗子都写成小说,可惜这是一个硕大的工程量。以前做记者,后来做传媒,再编刊物,精力实在有限,另外也有所顾虑,创作出来以后恐怕不好发表,也就作罢。初到北京时,我曾计划写一本《地下室里的联合国》,将北京一个时代的缩影记录下来,那时候我经常携带名片在各个沙龙上交换,会遇到一些“大神”,有人名片上印着“联合国”字样,令人肃然起敬。然而我在一次会友中,遇到了在朋友家地下室居住的“联合国官员”,才明白境外很多机构注册很容易,名头唬人的机构也能忽悠一些人,而现在“非法组织”的治理,让北京的空气更加纯净,忽悠们已无处遁形,而地下室已经成为北京的历史,不知道再写是否还有意义?尽管有许多计划都没有实施,但我还是写下了几篇自我感觉较有意思的小说,如《城市深处一条鱼》,一个把自己当作鱼而喜欢生活在水缸里的企业家,听起来很魔幻,有时候我在外面讲述这个故事,很多人都被带入情节,他们拿出手机在媒体上检索,想彻底找到这个企业家原型。可是,小说终归是小说,没必要去较真。
这些年我以诗歌为主,其中又以新诗被人所知,尽管我一直在摸索,尝试过多种风格与流派,但依然是一个写诗的小学生,它们给了我无限诗意,让我在北京的生活不至于太过枯燥。但我始终无法放下的还是小说,现在我时间上宽松了一些,得以有足够的精力来整理北京所经历的事情,我相信这次回归,让我在新的“长征”上会有所突破,也会让朋友对我有新的认识,我也会更加努力。
在此,感谢安徽文艺出版社对我作品的认可,让它们不至于长久的埋没,同时感谢认真负责的编辑们,对我的作品提出了无数修改的意见,让这些不成熟的作品得以面试。它们是我文学生涯中重要的一个环节,也是我文学骄傲的开始,我相信在出发很久以后的回归中,我会给读者们带来更加丰富和独特的生命表达。
作者简介
王长征,诗人、作家,安徽省界首市人。现为泰国朱拉隆功大学访问学者,中国东方文化研究会社会艺术委员会顾问,中国成人教育协会文化创意委员会专家组成员。作品见于《中国作家》《海燕》《红豆》《滇池》《飞天》《北京文学》《上海文学》《西藏文学》等文学期刊及多种选本,出版诗文集多部。现居北京,主编《中国汉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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