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土‖一种夜间工作的虫子(等六首)
本帖最后由 隽土 于 2018-11-9 23:22 编辑一种夜间工作的虫子
我听见一种持续啃噬木头的声音。
在书房中,深夜里这是常有的事。
木桌、木凳、木质花盆架
都发出过这种声音。
那是位夜出昼伏的工作者。
早晨声音便消失了,发出声音的
木制品下方,鸽蛋大小的木屑堆
堆在地上,木屑精细得就像面粉。
一种勤劳且身怀世家绝技的虫子,
历经多少个彻夜应有的收获——
它的庭院:细长,幽深,曲折,
一定美得无法想象。
楼下
像受到神的指引。少有的,
你到楼下一块空地上静坐。
晨间嘈杂的底片留在小路上。
平头的冬青,不老也不年轻。
银杏树已不敢乱动,一动就会
失去最后的黄金。
除了紫藤架上一群小鸟的
叫声里漏下些许温暖,
此外是真正的寂静。
此时其他人在另一片天空下。
而你独自在这儿。此刻,
是神把诺大的花园赐予你一人。
住宅区里的槐树
记得刚入春时,院内一批槐树曾被斩首。
之后它们从脖子以上重新酿出许多新枝,
夏天和秋天,我见证了它们小小的繁茂。
那时远远看去像细高的花瓶里
插着一簇花,而不像树。
入冬以来,这群孩子叶子掉光,
又多又细又光的枝条伸向四方呈放射状。
不再那么像花,但还是不像树。
铲鸟屎
我在阳面棚屋的瓷砖地面上铲鸟屎时,
那两只鸟,一只雄鹦鹉和一只雌鹦鹉,
用灵活的脚趾倒挂在晾衣架上,
警惕又安静地歪头观望。
它们无须担心什么,
在天然的法度眼里它们无错可犯。
我却多出原不属于我的工作:
片片灰白色的斑块变成粉末,
收集起来,送到茉莉荒凉的裙下。
而那种气味,在这个清晨
竟为我的嗅觉所接纳——
仿佛藏有春天的玄机。
我突然领悟到:在冬天,
在一次次失去花香之后,
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怦然心动的差事了。
小客厅纪事
来过这里的人,并非每一个
我都能记住他或她的面孔。
谈话把一些人归入一类,
把一些人归入另一类。
纯净水冲茶是最好的鸡汤,
我的双唇“不用于亲吻”而是
有无、真幻、宿命、空。
当然我愿把真正最好的
奉献、解释给全部认识的人。
譬如关于悲苦、厄运,念佛就够。
而你真正应该提高的地方
是去努力读懂一首诗。
其实哪里有最好的,
只有适合、不适合的。
所以大多数情况是这样:
茶凉之后,羞愧的余味倒更加深长。
注:朵渔诗歌《谢谢这样的人》中有“为什么那么多嘴唇不用于亲吻却在废话连篇”。
晚歌
立冬过后我们翻看夏日的黄页,
它们记录在蝴蝶身上。
从那一闪一闪的
纹路之间,
找到诗歌的地址。
一年的尾声在北风中卷起,
黄菊在小客厅飞。
这转世的蝴蝶呼应我们
勤奋的双手,
将无用的祈祷深深插入香炉,然后
坐下来,继续点亮尘世的书写。
尘世的书写,充满烟火气 春柳拂苏 发表于 2018-11-15 08:41
尘世的书写,充满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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