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已退到下半身与马桶
作者:陈小宁(醉书香)
还在我与诗结伴而行的时候,诗正参与着中国的思想启蒙和精神蜕变,也是这启蒙和蜕变的现实成果。
情感正在苏醒,虽然脆弱,却是蓬勃的,张扬的;理性开始成长,虽然有限,甚至像林莽对道路的向往一样迷茫,甚至像死灰对再生的渴望一样绝望,但不羞怯这迷茫和绝望,而在这迷茫和绝望中,寻找着命运的由来和情感的所依。
痛苦与**,叛逆与反抗,憎恶与忏悔,悲哀与无奈——诗最先表达和呈现了它对现实世界和自身的双重的冲动。它是个人的,也是中国的。共同的历史遭遇和现实境遇,使诗获得了白话诗以来最广泛也最深切的共鸣和呼应;也在表达和呈现中塑造了自己的形象。
思想和艺术从来都是相互催生和相互依存的。
中国的白话诗开始于思想启蒙和精神蜕变,在半个多世纪后的又一次启蒙和蜕变中,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它受益于自己的有话可说,也受益于相对宽松的话语环境,即允许说。
随着话语环境的改变,精神暴力与奴才的精神惯性自觉不自觉地合谋,改变了诗的行走路径——
有人要做大诗人了,以为语言可以堆积成宫殿,以为在这样的宫殿中可以羽化升仙。这是一个误会。诗是语言的艺术,可惜,无话可说的诗人堆积来的语言是与诗无关的,无论你摆成多么崇高的姿势,扮成多么神圣的面孔。
有人要拒绝崇高了,这是又一个误会。中国的诗从来就没有涉及过这一领域,自己也并不拥有这种东西。本就没有,何来拒绝?这拒绝是虚拟的,非现实的,用心也许在别的地方。
还有“论争”。
两伙人在一个宾馆相遇了,其实是相邀。一伙代表民间诗派的口语写作,主张现场的,当下的,口语,关注感观,小事,琐事,日常状态,甚至下半身;一伙代表知识分子写作,更多关注观念,精神体验。
事实上,论争的两伙是一伙的。只是因为姿态不同,在命名上分为两伙罢了。以诗而言,中国是没有真正的民间的,也没有真正的知识分子写作。如果有,诗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怪相了。
其时,诗已退到了边缘。
边缘化也许是正常的,在边缘作怪相是诗的悲哀,在诗人,还要加上滑稽的。
有人要维护汉语写作的纯正和尊严了,这依然是一个误会。
中国的白话诗发生在文人写作由古文到白话文的转型期,口语和文言,民间语和汉译,共同滋养和陪伴着中国白话诗的成长。优秀的汉译从来都是两种语言在转换中碰撞,在碰撞中的创造,是汉语的组成部分,怎么忽而就成了汉诗写作的异己了呢?
汉诗的纯正不纯正,不是洋人破坏的,汉语写作的尊严,也不是洋人扭曲的,更不是汉语译文。
汉诗的纯正和汉语写作的尊严,要靠实实在在的作品维护和捍卫。我们有吗。我们的汉诗更需要的是丰富,甚至庞杂,还远谈不到纯正。
有人不关心写什么而更关心怎么写了。这不是误会,而是借口。写什么和怎么写从来都是一个问题的两种说法,只有在初级写作教程的意义上,它才是两个问题。
同样面对神像,奴才和奴隶的立场和心态是两样的。
同在马桶上,苍蝇和蝴蝶的心情和兴致也不尽一致。
同在马桶上,蝴蝶不会变成苍蝇,苍蝇也不会变成蝴蝶。
这可以作为只关心怎么写并不能改变写作内质的一个证据。
无话可说或不许说话时,应该的情形是没有诗,有的只是想做诗人的写作者写出来的文字。或者连这样的文字也没有,有的只是招牌。
诗就是这样退缩的。以上可以是我以为的诗的退缩纪行。
也可以是颓败。
诗退到下半身和马桶上了。下半身和马桶不是问题。问题在马桶上的诗人用他们的下半身说什么。也许坐在马桶上使用下半身已经是一种反叛,但这不是诗,是行为艺术,这倒是思想史和艺术史的一个好题目。
许多诗人正是把写作作为行为艺术摆弄的。
然后才是所谓的身体写作。
然后是取悦世俗的写作大行其道。
诗,一种无法与叙事艺术争夺世俗眼球的文体,只能无奈而尴尬地退到边缘。诗人们在马桶上沉思,还是在床上跳舞,几乎已无人关注。也许,经济动物在物质文明化和精神世俗化的进程中是不战而胜的。
诗不属于经济动物。诗是一种意识形态。
是诗背叛了自己,还是诗人背叛了诗?
生活资源的贫乏和情感失血,大面积的精神萎缩和思想枯竭,是诗颓败的症结。也包括其他艺术。也包括艺术批评。
曾经的诗人们大多换了面目,也许新换的才是真面目。曾经的批评家大多转为教授和学者。这也正是中国读书人的老路。教什么? 授什么?都是连自己也未必相信的东西。
自欺;欺人。
但诗还在。
它不仅见于真诗人的笔端,也跳跃在小说、随笔、甚至回忆录等作家作品的字里行间。这足以证明诗心未死。
这个时代可以是世俗的汪洋,可以没有诗,但不可以没有诗心。
诗心在,我们和我们的时代就不会在物欲和**中腐烂,甚至相反,还要在物与肉的拥堵中冲动。
我写过诗,但没做成诗人,也不再做诗人的梦。
我面对的是垃圾,也甘于面对,也许自己就是一件垃圾,这也正是我甘于面对的理由。
伟大的诗人和作家我是见过的。他们拥有的我无法拥有。我羡慕,敬重,但并不自弃。
能把垃圾捡出来,让我自己清楚,让愿意看见的人看见,也许正是应该做的。
陈小宁:笔名醉书香。现居西安,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散文,诗歌散见于《人民日报.海外版》,《人民文学》《中国诗歌网》《飞天》《星星诗刊》等。曾获"首届世界诗人金桂冠"大奖赛最美诗文奖,《作家雅文》全国征稿大赛,荣获"一等奖",全球诗歌联赛"今日有约”三等奖,作品被收入《作家诗人名录》典藏版等。 入木三分道出了自己对诗歌的理解! 入木入分见真知!!! 诗在,诗人在,但诗心不在,这就是时代的悲哀。中国诗的出路在哪里?
欣赏学习。很有意义的文章,值得学习。 诗歌对我是个看不懂的东西。首先我不知道什么是诗歌,所以我没懂很多发表在刊物与平台上的诗歌。理解不了,欣赏不了。 我不懂诗,更不会写诗,但我爱看诗。有些诗意象多极了,但不如郑愁予的《乡愁》好懂;有些诗慷慨激昂极了,但不如禁用词语的《沁园春雪》主题鲜明;有些诗缠绵悱恻多了,但不如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动人心弦;有的诗含蓄极了,但不如鲁迅的《雪》引人引思……老百姓读不懂的诗是什么呢?陈老师的诗论道出了我无法言传的困惑!!! 我不懂诗,更不会写诗,但我爱看诗。有些诗意象多极了,但不如郑愁予的《乡愁》好懂;有些诗慷慨激昂极了,但不如禁用词语的《沁园春雪》主题鲜明;有些诗缠绵悱恻多了,但不如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动人心弦;有的诗含蓄极了,但不如鲁迅的《雪》引人引思……老百姓读不懂的诗是什么呢?陈老师的诗论道出了我无法言传的困惑!!! 更正:余光中的《乡愁》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