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琼的诗歌 发表于 2018-12-31 11:25:54

秋天与冬天的界限,只关乎一把镰刀(组诗)

本帖最后由 赵琼的诗歌 于 2018-12-31 11:28 编辑



《该生炉子了,我的母亲……》
深秋,一进家门就看见一丛已经僵硬了的秋草和与秋草一样僵硬的父亲
秋,已经很深了就像是父亲身后的那眼窑洞一样深不见底
家门,是深秋的扉页。落叶在上面题满了跋文
夜深了。父亲与我隔着一层棉被秋风,在我们的中间逡巡
该生炉子了,我的母亲。冬天,会在我们熟睡的时候忽然来临。再厚的棉被,也抵不上那通红通红的炉火就像那再热情的话语,也抵不上此刻您在相框里,望着我与父亲那怜爱的眼神

《与落叶一起行走》


寒风里,衣袖捂着我的手让我尽情地体味牵念的温度是一段无奈的路让我,与落叶一起行走
一片一片的落叶行走于我的身前与身后一年又一年的落叶与一茬又一茬的思想来于泥土又归于泥土或滋养新的泥土如思想或让思想在一朵花或一茎草的枝头绽放后再匆匆赶路
秋风里的我用行走赶路秋风里的落叶在赶路中行走在路上,风吹落叶的声响怎么听都像是我,背过的某一本书……

《黄土里的祖母》

现在,可以准确地说是黄土已将小村哺育得不再消瘦槐树与夜莺总将一些以咳嗽为背景的梦摇曳成一幅思念的图景麦子在粮囤或黄土的腹部盘算着生育或成长的细节让思想和日子一代一代地归于黄土后又出生于黄土
村子里的黄土与一层又一层的月光一样越来越厚以至于让我从中找到了我那位已去世了多年的祖母村子里的槐树越来越稀已经挡不住了风和沙尘就像是我家族里那一些越来越少的亲人
是这一粒又一粒的黄土让我在每一次有月或无月的徒步回归时总觉得我的祖母,就在我的身前或跟在身后或正与我并肩,一起走向那个由黄土砌成的小屋……

《故乡来了2个收完了麦子的乡邻》

毫无征兆。……从老家来了两个收完了麦子的乡邻他们在家里也就忙活了三天靠着一台走村串户的收割机就将家乡地里长了大半年的小麦全都藏进了自家的粮囤他们说,他们将自己的粮食、土地以及他们的妻子儿女全都放在了老家等着农历白露前后的那个节气来临他们就会回去,与家里的星星和月亮一起播种自己下一年的希冀
毫无征兆。……两个如麦子一样颜色的老乡突然就坐在了我家这铺有地毯的客厅里说天,喝茶,谈地……让我这一屋子的白纸及黑字全都充满了收获之后的充实和迷离有一只鸟和一缕风分别从我家的窗前和客厅里穿过让我的眼前一亮心头一热的同时,也让守着窗口的玻璃和案头上的那一叠宣纸颤抖不已。

《我的失眠,与故乡的秋天相关……》

月光总与时光合谋,让我的思维在故乡的山水之间翻覆一簇花开,一朵花谢一阵轻风,一声鸟鸣总将粒粒的黄土和粒粒的汗珠一颗一颗,蜿蜒在我的床头总让千里万里之外的那个小山村浓缩成一张,飘摇在枕边的一幅挂图让一双眺望夕阳的泪眼,婆娑成一瀑山泉,无言的倾诉……
总有麦浪和蝴蝶一起穿梭。总有伏首的黄牛,拽动我枕在头下的左手和右手。总有山花和秋草随风让我的眼帘,如种子,在欲开还合欲合还开的挣扎中,一层一层地发芽,破土……
失眠,是一双总想伸向故乡的大手。
总想在秋天,将那个负重的身躯在蜿蜒的山路上进行搀扶……

《病灶》

拈一根火柴,抑或操一柄木钻让一缕能爬进思想的轻烟从鼻子的洞口覆盖体内的沟壑与大山总也不敢,对着一泓流水扯着嗓子地,哭喊总怕,有鲜红的血或是混浊的泪伤到一棵,茂盛着鲜花和绿叶的树干
病灶,扎根在生存的某一个角落总在岁月的枝梢或年轮里招摇风光身后的沧桑或肮脏受伤之后的沉香或牛黄时时,都会在迷离或希冀的目光里化成一捧舍利,伴尘土和阳光喧嚣于鹰的翅羽之上
想,用一双水一样的泪眼望水成冰。再以望冰的泪眼看,冰消返水秋天与冬天的界限只关乎一把镰刀生存是一生的病灶死亡,又何尝不是来生的花苞站在日月划成的岸边,垂下酸涩的眼帘。丰满妩媚抑或干涸嶙峋的河床 ,胜过了所有的文字包括语言……

《是季节将叶子放在了风口》

今天的寒风有劲就像已住在我体内多年的那个病魔站在你学校门口的这条马路上我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感觉
怕,影响你眼里天空的颜色一次又一次,我都把病痛伪装成微笑而时光如刀它公正,尖刻一五一十地雕刻着成长,挫折,幸福以及苍老
有一些树叶,已经黄了有一些,随风,在跑
孩子,站在这冬天的寒风里我只想对你说:天,已经这么冷了除了多为你准备几件厚实一些的棉衣我与那些孑然而立的树,看着风吹落叶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落叶就像是一片片月光化成的精灵》

怎么看,这一地的落叶都像是月光化成的精灵有风无风它都会如月亮儿一般随着的你的脚步移动无论是回家或出走落叶,都会以陪伴的方式无微不至地照料着你的行程……
有时,落叶的声响哗哗如雨,总能溅起一地乡思的涟漪如梦落叶的吟唱,有时簌簌若雪,时不时地就会让人想起,一丛梅花的怒放有时,它更像是天边那一抹绕月的云彩即便是一次执意的远行仍还少不了频频回首的背景
今夜,有月。我与落叶一起在月光下徘徊想把自己也徘徊成一截月光与炊烟摇曳的梦境也好让故乡门前的那棵老树把我,摇成一地月下的疏影……

《被冬天的一片落叶砸疼……》

尽管,我总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对你进行自以为是的说教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时光可以,供我们一起挥霍就在刚才的那一刻一片树叶,将我的心情划破让我,在感到疼的同时一下子想到了 落地的是不是我?
是我或不是我此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至少,树叶可以化土或再一次爬上明年的树梢周而复始在四季的轮回之中蹉跎……
突然,让我想起了故乡那面让我诞生了的山坡梯田入云,时而喧闹时而寂寞种了一辈子梯田的人最终,又全都被梯田埋没他们养活了梯田同时,又都被梯田养活着……
正如你我,我的儿子我们一起走在冬天的寒风里收获着岁月的赐予也同样,被时光收割……

《故乡的槐树不说话》
1那年春天的那一天,我要离家刮了多日的风,突然就不刮啦。槐树站在老院门口没有招手,也没有说话
多年以后的这个夜晚我却在当年离家的背囊里翻出了几朵,已经枯萎的白花
2那年夏天的一个夜晚,夜已深雨很大出差顺路,我回了一趟老家家里新换了院门,旧锁却没有换下只是我弄丢了家门的钥匙老槐树,让我免于一场暴雨的抽打
3那年秋天的一个黄昏夕阳很大老槐树下堆满了从地里收回来的谷子和棉花与槐树一样苍老的母亲站在那里偌大一棵大的影子,倒像是母亲身上长出的一根枝杈
4今年的秋天已尽冬天,眼看着就要来啦天气预报说起故乡的天气时一本正经,语调平滑:天空晴朗,无风无沙……
抚摩着一张返乡的车票像是搂着故乡的槐树不说话



作者简介: 赵琼,男,1966年生于晋南,空军某部干部,现居北京。著有诗集5部。有诗被收入《中国诗歌2013年度诗选》《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5卷》《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6卷》《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6卷》等,其它散见于《诗刊》《星星》《绿风》《诗歌月刊》《解放军文艺》等。通联:北京市海淀区安宁庄路11号院2862信箱(100085)




马重阳 发表于 2018-12-31 16:42:42

故乡的原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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