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垟浮生云游记》

文/于军乐

初春三月，沪上细雨迷蒙，刚刚经历了人到中年的忧伤，困顿愁城，虑不得脱离情绪，枯坐家中几日，看到春光明媚，大地苏醒，便想到了浙南的一座小城，那儿有山有海，还有一个好兄弟阿南，三日早晨，起床后，心情慵懒，一片茫然，便拿起电话，微他问询是否有闲，立刻回复：有，来！，立刻翻身起床，收拾简单行装，直奔虹桥，踏上开往雁荡春天的列车。


温州的每个县城都很有文化内涵，永嘉，瑞安，泰顺，苍南，乐清，平阳，文成，都历史悠久，典故很多，无不透露出永嘉文化的精神内涵，以及中国传统文字的传神魅力，让人浮想联翩，每一个县城或乡村，都带着浓郁的闽东浙南风情，语言类似，风土人情民俗类似，平阳便是其中之一，这儿的县城不大，烟火气十足，鳌江穿城而过，城镇星罗棋布，山海相联，连接着古老的河流与时光，阿南带我在鳌江与昆阳两个大镇聚会，品茶，饮酒，在新认识的朋友，一见如故的音乐诗人徐家燕兄弟，他的鸣巢音乐餐吧，与阿南的朋友圈相聚，大多数都是生于七十年代，无论是来自浙南，还是苏北，大家一见如故，虽是新相识，仿若旧时友，在家燕的伴奏下，唱起似水华年的老歌，回忆起共同的青春，那一夜，酒杯撞击的声音，都像极了我们的心跳。


体验小镇生活，无论是鳌江的夜上浓妆，还是昆阳镇的深夜食堂，而或是麻布镇的老街牛肉汤，都深深的吸引我，昆阳镇旁边有个鸣山古巷，离鸣巢音乐餐厅不远，在那个古巷里，有几颗硕大无比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与千百年的宗祠、乡愁文化紧密相连，那古老的石拱桥，潺潺的河水，清香四溢的清明糕，还有那破旧的标语，斑驳的老墙，旁边就是整齐的居民楼，这一切，与远山相映成趣，让我流连忘返许久。


第三天早晨，原计划要去南麂岛，结果第二回遇到天气原因，游船不能按时返航，这时候，阿南和家燕提议，去他的家乡，号称平阳的青藏高原-吴垟村去看看，我欣然同意，说走就走，不问山高路远，于是，阿雨，阿南，我，乘上阿雨的电力工程车，我开玩笑说像二战时期美国的小吉普车，个头不大，马力十足，接上家燕，直奔平阳最西北角-南雁荡山余脉。



一路上山路蜿蜒曲折，峰回路转，终于抵达吴垟大峡谷，这里是三县一市的交汇处，抬头仰天，一道细白的瀑布从遥远的天际飞泻而下，直入接近 800 米深的大峡谷，我们停下车来，一起看风景，只见山峦叠嶂，高耸入云，会凌绝顶，一览众山，云雾缭绕，万丈悬崖，就在脚下，山中荡胸成云烟，山下江水如银蛇，朝下望去，两股战战，思思发抖，五丈以上尚是水，十丈以下全为烟。况复百丈至千丈，水云烟雾难分焉。



车行驶在半山腰，突然，阿南尖叫一声，停车，我还以为遇到千年狐仙或天外来客呢，原来，他看到瀑布了，这瀑布没有黄果树瀑布那般的气势磅礴，但也让空旷的峡谷显得壮观之余，多了几分妩媚。起初白白的犹如一条飞龙，中间犹如散落的珍珠，到接近地面时在阳光的照射下又犹如群星闪烁，又如杨花飘落，变幻无穷。家燕说这是鳌江的发源地，水非常清澈见底，他小时候经常在水中嬉戏，捕鱼，这让我们的兴致又高了不少，一路走过去，许多老房子都空无一人了，许多人都搬走了，到城里或他乡，触摸峡谷壁上文人墨客的题字，沿着时光荏苒的苍凉，古人的足迹，细品过往曾经的繁华与诗情，这一刻除了心生无限的感慨，也在浸润着我的心！


车子在棋盘山景区，盘山公路上蜿蜒行驶，摇下车窗，山风痛快地照进车内，放眼远眺，青翠的群山连绵起伏，心也为之敞亮。


家燕的老家吴垟村，坐落在大山最深处，海拔有千米，宛如世外桃源，站在老村的房前屋后，茶园，菜园，鱼塘，祠堂，留守老人，以及竹林深处，神仙出没的地方，山风几许凉薄、几许慵懒，许是昨晚没睡好，或是昨晚嗨多了，有些累，到达家燕老家的老房子里，泡上一壶茶，慢慢品饮，他家的古老的酿酒作坊，看着封坛的老酒，想品尝几口，但是胃口却全无，昨夜星辰昨夜酒还没有消退呢！




看着古老的山，古老的宗祠，古老的茶园，家燕说山上有松茸，还有一种比虫草还要神奇的药草，泡酒泡茶喝，可以元气大增，可是，看着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风景，人到中年的我，怕生出更多的疲倦，更怕身体里的能量消耗太大，耽误了其它风景，不敢再往更高的山前行了，终究还是心情在路上，风景在远方，有时候，留点念想比较好。



傍晚，下得山来，在一个叫顺溪的山畔小镇上，老屋，旧宅，石板小径，是我们对江南的描绘。那些年走遍了周庄西塘同里乌镇，在顺溪，依然看到了这些最江南的记忆。吃完农家乐晚餐，车行驶在顺溪的夜色里，远处的山墨黑一片，删繁就简的剩下简约的桥梁，这是它们能够承载数百年历史的奥秘。而古桥在霓虹灯的衬托下，变得光彩夺目，如同仙境一般。镇中的小溪像一位已经入睡的老人，隐去了清碧，隐去了明净。借着灯光与微风，摇曳一河星斗，形成了一幅静美的水乡夜色水墨画。


想起曾读过的一段文字：当生命散淡闲置，或者庸碌无为之时，也许你会渴望一种放逐。载着思想与人生远行，你会发觉，许多风景都会为你敞开心怀。你的启程，或许没有方向，可是每一次停留，都会有一处景致与你度过一段时光。这话正好应了此刻的心情，沿途的风景正在在等着我去拥抱。人生路漫漫，能够有人陪你一起疯一起闹，是一件幸福的事。


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人陪伴着你，在这个世界上，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世外桃源，人们都向往着陶渊明笔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但很少有人愿意放下现在的生活，去过自己真正渴望的生活，听家燕说，他小时候，为了出去求学，经常来回要走十来个小时，才能走出这深邃幽远的大山，后来才努力考上中师，回到大山教书育人，曾经七年，守在家乡的小学校，过着清教徒一般的生活，看来，你眼中的风景，对于渴望走出大山的人们，是习以为常的艰难，以及用尽力气的生活。



第四天中午，坐上归家的动车，带着一颗慢慢平复的心依依不舍离去，看着站台“平阳”车站，以及远方苍翠的雁荡山余脉，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此生注定的风景，来时，可能并未用心体味，走后，却经久回忆。

谨以此文，记录浮生未歇的三日平阳早春之旅，感谢阿南，阿雨及家燕兄弟，也与你们共同分享，生活，还在继续


2021年3月11日，下午，沪上，蓬蒿家园，书房，烟雨蒙蒙。

想起曾读过的一段文字：当生命散淡闲置，或者庸碌无为之时，也许你会渴望一种放逐。载着思想与人生远行，你会发觉，许多风景都会为你敞开心怀。你的启程，或许没有方向，可是每一次停留，都会有一处景致与你度过一段时光。这话正好应了此刻的心情…

写到“顺溪”二字时是不是倍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