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一鸣:前几天“曹谁炮轰伊沙”的热点刷爆了朋友圈,许多诗坛著名诗人回应,您本人也转发了曹谁的访谈,请谈谈对此的看法。
诗人伊沙:曹谁就是一个官方的小混子,这两年跻身进入了所谓官方标志性的“青创会”和“青春诗会”,他现在是非常得意。“青创会”相当于作代会的“青年军”,作为一个来自青海贫困地区的80后,正处于人生得意须尽欢的状态。我揣摩他的心理,可能是在“青创会”上知名度不够,太寂寞了,需要炒作,所以用诗外的功夫吸引眼球。但他骂我非常没有道义,因为我和他本身是微信好友,我们相识于三年前的德令哈“海子青年诗歌节”,他以一脸卑微的寒酸姿态跑到我面前要求合影,然后我们加了微信。不过平时也不见他给我点赞。这个新闻之前,他先是在“海峡两岸木兰诗会”上录抖音向我挑战,当时在网络上产生了很大的社会影响力。为了出风头,然后他在“青创会”上继续攻击炒作,弄成现在状态。
记者一鸣:作为口语诗的开创者之一,对于曹谁对口语诗的批评,您能否接受?为什么?
诗人伊沙:现在诗坛有一个风尚,想出名就把口语诗拉出来骂一骂,不过以前主要是拿个体开刀,比如骂赵丽华、穆青。这次是拿一个整体(口语诗)开刀,骂口语诗本来也跟我没有关系,但是搭上我更有热点。不过现在骂口语诗,对他们来说,形式越来越不好,因为口语诗现在声势浩大,越来越成熟,越来越优秀,现在诗坛上80%的优秀诗人都是口语诗人。单骂口语诗是非常被动的,曹谁外表骂口语诗,其实他也不是认真对待的,但骂我就能引起新闻。曹谁是青海人,是昌耀的铁粉,但是昌耀的诗不是谁都能跟的,需要很深的人生阅历和很强的个人才华,像他也只能写出一些很浅薄的小浪漫、假大空的作品。即便在官方的诗歌标准里,他也是进不了大雅之堂,也不是一个优秀的诗人,甚至算不上一个有希望的年轻人。他在诗坛混圈子很有本事,一定会讨一些人喜欢,但他对口语诗的批判不具有严肃性。
之前也有人骂口语诗,只是在圈子里自我消化,没有像这次引发了大众影响力。去年“新诗百年”广东的批评家张德明也写了三篇文章骂口语诗,这些人心机很重,新诗百年的话题很热,这些评论家都是为了争夺话语权、出风头,骂口语诗能引起关注,能讨非口语诗的欢心,但这都不具有任何严肃性。诗坛最好的状态是各写各的,不要互相骂,口语诗人找到自己的方向以后很幸福,也不关心他们(指曹谁等人,笔者备注)。非口语诗人刚开始也可能看不起口语诗,带有优越感,后来发现口语诗通过《新世纪诗典》(后面简称《新诗典》)影响力越来越大,不少人眼红。曹谁认识我三年,可能觉得我会推荐他,但不幸的是他在我这是“零推荐”。口语诗的热潮毫不夸张得说,跟我的《新诗典》有很大关系,包括《人民文学》《诗刊》都会嫉妒,诗人商震就曾明确地说,“什么叫影响力?新诗典就是!”,当然,《新诗典》只推好诗,不是只推纯口语诗的平台,也容纳了不少抒情诗人和意象诗人,很多抒情诗人还借我的平台来出名。比如西娃,七年半之前谁知道她?但她现在已经成了很著名的优秀诗人。2014年我编了一本《中国口语诗选》,因为有了作者基础,也很受读者欢迎。
如果非要说《新诗典》只推口语诗是不客观的,许多非口语诗人也在我这里得到了一个公平的平台。我把中国最底层的诗人选出来,口语诗人只占了五分之一,有五分之四的名额是抒情诗人和意象诗人,只是“诗歌的桂冠”没落了曹谁头上而已。而其他一些平台选本对口语诗,却压缩到了2%。不过,这种“不公正”的平台,我没吃过亏,可能跟我成明早有关系,编诗选都有我,但对其他很多口语诗人理都不理。
记者一鸣:曹谁在访谈中说“中国新诗99%都是垃圾”,您是否同意?为什么?
诗人伊沙:他这个话敢到“青创会”上去讲吗?当然,像他这种青创会代表也只能在小组发言,如果他认为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判断,带有严肃性、学理性的批判的话。我揣摩他不敢讲,不然他在官方的道路上就不敢混了,这相当于把中国新诗从郭沫若、胡适开创的百年新诗,99%都否定了,也等于把青创会现场的诗人全部否定了,如果他敢在青创会现场讲这个话,恐怕会被在场的诗人“吃”了。对口语诗来说,他能“操谁”?所以我觉得他这是一个耸人听闻的、哗众取宠的,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说法。
他崇拜的海子、昌耀、西川,加上他自己,对他来说肯定是1%的。那另外的99%是谁?这是一个博人眼球的话题,倒是能提起新闻界的兴趣。曹谁的目的也达到了,不管出好名还是坏名,出名就好,这是很俗的做法。他本来在诗坛籍籍无名,通过这个事,名气一下子很大了,他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记者一鸣:曹谁在访谈中不止批判了口语诗,还批判了周伦佑的“非非主义”(不知所云派)和台湾的意象诗(夜郎自大派)以及诗坛的“不入流派”,对此您怎么看?
诗人伊沙:这说明他不是一般的落后,公道的说,非非主义里的口语诗人杨黎、何小竹、西木狼格(彝族)写的很好,非非主义的也有非口语诗人,像周伦佑也很不错。曹谁骂非非主义,等于骂了一半的口语诗人,我倒是理解,但整体否定有意思吗?另外,他骂台湾的意象诗,说明他不开化,台湾诗歌最**是在60年代,跟当时大陆相比,曾领先于华语诗坛,他连这个都不能接受,说明他愚蠢,根本不该入诗歌这一行。我觉得诗坛即便是保守分子还是拥护台湾诗歌的,说明“操谁”连保守派都算不上,智商极低,在诗歌上没有慧根。写诗需要先天才华,智商不高的人还是不要写诗了,以后去搞搞行政吧。
记者一鸣:这次事件,令口语诗歌从诗坛进入大众视野,诗歌界之外的人也很关注,请您谈谈口语诗在中国新诗的状态(贡献)和口语诗未来发展方向。
诗人伊沙: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口语诗的历史,你刚刚说我是一个开创者,其实我只能算是一个中兴者。我阅读的最早的口语诗是在1982年,先是上海诗人王小龙,稍微晚一点是韩东、于坚这些人,再晚一些是1984年的杨黎、李亚伟,我认为他们才是口语诗的开创者。刚开始口语诗只在自己的圈子里产生影响,到了1986年徐敬亚发起的的“两报大展”,以及“青春诗会”邀请了于坚、韩东两大口语诗领袖,造成了口语诗的第一次浪潮。虽然1988年我写了《车过黄河》,由于当时我还在读大学,也不能算是一个优秀诗人,只能算是一个有准备的拥护者。
到了1989年,海子之死让浪漫主义变成诗坛最大影响力团体,把“前口语诗人”给压了下来。第二次口语诗浪潮就跟我有关系了,那时候“前口语诗人”已经不写了,我还在坚定不移走下去,更加大胆、更加离经叛道。随着我的作品发表,不敢说把海子风头抢过来了,至少告诉诗坛,口语诗依然存在,而且还有很强悍的表现时代的实力,到了九十年代末口语诗已经占据了诗坛半壁江山。1999年的“盘峰论争”,学院派和民间派在“20世纪中国诗歌总结会”上,发生激烈争吵,然后发生笔战,在诗歌史上恐怕都是一件很有影响力的事,20世纪中国新诗的结束就以“盘峰论争”为句号。到了新世纪,网络时代开始了,作为知识分子往往脑袋很木,对时代反应比较慢,在网络上出现了缺席,2003年才开始看到学院派,这时候口语诗人已经在网络上玩的不亦乐乎,包括“下半身”,这是口语诗人的第二次浪潮。口语诗人最热闹的时候,非口语诗人还在幻觉中生活,他们只关注官方刊物,所以远远的落后了。
当网络写作没有秩序的时候,从论坛时代进入“微时代”,网易微博请我做主持选诗,口语诗变成有秩序、有标准的,朝向经典化的道路上迈进,无疑,非口语诗人又落后了。当网易不管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了独立的资本。七年半前,出现了《新诗典》,她的优点体现在“每天只推荐一首诗”,跟那种每天推荐上百首的平台(他们自己就把自己淹没了)来比,我们更具有经典性。每天一首诗,一年出一本书,并且是由中国最大的民营出版机构磨铁图书来做的,书籍推动最有力量,我们吸引了一大批拥护者。另外,我们的诗会最大的特色是让诗人自己登台朗诵,不像官方的诗会把诗人叫来以后去看演员的表演,所以“口语诗诗会”真正的深入人心了。
毫不讳言地说,《新诗典》不只是口语诗人的平台,具有很广阔的包容性,提倡百花齐放。但是其间口语诗人是最有活力的,因为口语诗人写现实、写当下、写生活的能力非常强,具有接地气、接人气等特色。而且我了解世界诗歌动态,这些年我到国外参加国际诗歌节,发现国外除了一些老诗人以外,青壮年诗人都是口语诗人。而学院派诗人看到这个,不会告诉国内。正因为我们口语诗搞的正,跟上时代潮流,令非口语诗人的心情极其复杂、醋坛子打翻了,所以像曹谁这种小人物的批评,可能很多诗坛土鳖和体·制内的伪诗人在给他暗中鼓劲,因为这些人恨口语诗。骂归骂,但没有人能够拿出学理性的文章把口语诗驳倒,因为口语诗人代表世界潮流,后现代主义就是口语诗,中国口语诗有中国特色,不是那种鹦鹉学舌的翻译腔,既有世界潮流的核,又有中国特色的血肉。
对于口语诗人来说,不断发现自己不足才能不断提高,不能没有热血,要讲客观。有些口语诗人过于强调智性,但智慧度又不够,我们意识到这些问题马上就能改观。我也很感谢有人骂口语诗,当她处于被骂的状态,反而是低调的,可以不断解决问题完善理论。拿我自己来说,有些人批评说口语诗指向太明,所以我写了《无题》系列,有人批评口语诗太依赖现实,然后我写了1300多首《梦》系列。你问到口语诗的未来,我对口语诗人非常看好,只是我们要不断去完善。我同时也借此告诫口语诗人,要写出自己的做派,个人辨识度要高。被诗坛关注时要保持冷静,不要在声望上自我陶醉,口语诗在中国今后的十年内发展的最好,现在口语诗力量的不断扩大,不只是我在推口语诗人,更多的是大量抒情诗人接受了我的“事实的诗意”理论,向口语诗投降,这也说明他们是明智的,看到了世界的潮流。
记者一鸣:谢谢你的对话,最后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诗人伊沙:最后我想说的是,我希望通过今天这个对话,借助媒体的平台,能够让口语诗得到一些公道的评价。我愿意让更多人了解口语诗,判断是不是像曹谁污蔑的那样。不过,如果曹谁愿意继续闹下去,我随时奉陪。
(来源:中国在线 一鸣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