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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的良心 ——马启代诗歌印象
王传华
为良心写作 ——马启代
“为良心写作”，是马启代先生的创作宣言，也是他的行动纲领。 为此，他又陈情道：我在文字里避难/随时可做证人
在贪心、贼心、狼心、狗心、鬼怪心、妖魔心——孽生毒化的文心时代，在文学、教育去鲁迅化的闹剧聒噪声污染人文环境的日子里，马启代先生以泰山之子东岳独尊的大风猛士姿态，捧着一颗滴血的风骨良心，举着一支为民请命的心笔，开启了他跋山涉水的——批判现实主义的——“大声说着光芒” （泰戈尔 咏泉句）驱逐黑暗森林之神的——诗歌创作大道行程。
从良心出发。 马启代先生以布衣百姓“世界公民”的身份，用自己犀利仁和的诗声，表达民生苦衷，申张民权诉求，关怀民族命象，承继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大师前贤们——用虔诚意金的文字救赎人性升华灵魂的厚德心笔，仰天叩地，昂扬文字，在现代主义意象抒情诗歌旷野里，开通了一条诗意斑斓着恩慈生命之光、拯救情爱之美的——激浊扬清的滚烫长河。 作为早年入编《山东文学通史》的诗人、诗歌批评家，作为《长河文丛》主编，经年一日，马启代先生用裸情袒爱的良心和寻找光明的黑色眼睛——流淌着血火泪焰，著述了近于等身高价的诗文集、诗歌批评专著——诸如《桑恒昌论》《仰看与俯视》等颇有导航引领性的诗学文字、一发而不可收地相继出版了《诗证系列》、《失败之书》（上下两卷精装版本）等多部诗歌集，以及散见于各类诗词选本的数以千万言的、叩问良心无愧的——燃烧着岁月蹉跎火焰的大风诗歌，给那些冰封的目光、那些捆绑的心跳、那些长满荒芜的灵魂，送上了催春的温暖，吹进了开化的巽风，播洒了苏绿的雨水。 历史的进步，时代的发展，赋予文化生态与批判意识一种必然的碰撞、交流和融汇。这是人文领域里的一种自然的也是必然的现象。 马启代先生以文学批评家尖锐犀利的目光，观察感悟社会下层民众的精神现象、文化苦旅、生存状态，同时站在哲学思辨的高度，在芸芸众生缄默不语、闷声不响的人文生态环景里，爆发性地倾述他的真言偈语、天道识见，在当代中国诗坛立起了一座独白心灵风范的诗歌丰碑。
我的日记上落满了灰尘 那是时间的尸体，我用泪水去擦拭 一道一道，多像干涸的河道 风再来吹，就渗出血色 风啊，风啊，你是不能随便吹的 我能体味到你内心的不安 我刚刚接住你送来的几片雪花 它们死在我掌心，却说出了天堂的秘密 ——《风是不能随便吹的》节选
从良心出发。 在马启代先生的诗歌中，社会风俗，人情世故，国民性与社会矛盾的碰撞等生活现实经验，得到了广阔、深刻、真实生动的意象化的陈表、反映、再现与拷问。直面披着袈裟的谎言以真理的身份出没于“圣人骷髅”“政治僵尸” （张清华 语论）曼舞狂欢于庙堂宾楼上的陆离光怪的现实生活角落，诗人竭尽全力将视角对准了江湖之远的平民百姓，还有那些“在肮脏的地方，干净廉价的生活”着的普通劳动者。他以旁观则明的诗证，把民间的一些有代表性的、有典型意义的悲苦和祸难相关的人与事，真实纪录而又哲慧思辨地昭示给了世人。在这个沉重而疼痛的创作过程中，诗人不仅写实主义的再现，而且意象主义的使诗歌达到了思想性与艺术性与爱恨情仇多维联动的高度统一，具有深刻的精神价值、认识价值和审美价值。在世界格局走向信息化时代、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大思潮不断竞争、对撞、互惠、交融的历史情态与现实生活交织的大背景下，诗人对民生领域出现的种种不合理、不公正、不平等、不文明的现象等现存秩序，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强烈的批判意识，对人类行为规范中因为相互矛盾、冲突、分裂的趋势引发带来的——社会性的挫折、不幸、磨难与世俗性的贪欲、戕害等等恶习，英勇地进行了无情地揭露、嘲讽、剖析和鞭笞。这应该是作为诗人为良心写作的最大明智和无我主义至高境界的伟大善举，拥有历史鉴证的实录意义。
一条流动的河水结了冰 就是累了的水要躺下来休息 就是每一滴水都奉献出自己的骨头 它们用液体死成固体的决绝 向世界说“不” …… 在一条河畔，我与一个冬天相遇 就用结冰的文字写作 在蓝天上画飞鸟，在夜幕上绘星辰 所有不灭的事物 我一直在追寻 ——《在一条河畔过冬》节选
从良心出发。 在良心可鉴的诗歌天地空间里，马启代先生是一位矻矻求索的探险家潜水者，他频频涉足潜入人生旷野海洋深处，去发掘发现那里的——人本存在的细微末节与生活真谛。继而客观、真实、痛感地反映现实民生的整体生存本质及其生存细节，强化诗歌禀赋难移的价值取向、真性袒露的批判功能。生存与命运交响的推动，恩施于诗人以胆识和勇气，驱使他始终关注爱护社会底层那些“小人物的悲剧性命运”，这让他自觉意识地站在人道主义的立场上，发出了诗证意义的忿忿不平和铮铮抗议；与此同时，他将人性与贼性之间赤裸裸的利害对立关系，还有那些冷酷无情的欲望孽生的黑暗肮脏的罪恶交易，以及愚弄、压榨、戕害社会下层人群的生活与精神痛苦的种种劣迹斑斑的世相，以现实主义的客观态度，进行了辛辣无情的揭露和批判。这种献祭般的对民生民意民情的同情与讴歌，不仅让我们了悟到一位诗人的正大光明，同时让善良的人们，分享了批判现实主义诗歌爱不止息青春永驻的精神光华与艺术魅力。
你一身破旧的衣裳裹着傲骨 周围是万人狂欢的口水 我知道醒来的越来越多 愿意站起来的还是少数 最后的时刻应当到了 沉默的故事却还在流传 今天开始，盛大的仪式仍将上演 五十年的枪声依然在天空回荡 ——《惊蛰的黄昏——兼怀遇罗克》（五十祭日）节选
从良心出发。 马启代先生的诗歌，富有强烈灼心的生命张力，它所反映的生活面极为广阔，几乎触及到社会的各个层面和角落。他的“诗证”，以及抒发浩然正气的所谓“失败之书”——其实是胜利之书，无一不是以冷静的思维逻辑梳理观察世情动态、取客观主义的公正态度描写刻画现实存在，力求达到真实准确。诗人不遗余力地揭露挞伐人性中假对真、恶对善、丑对美构成的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利害冲突关系所酿造成的戕害与悲凉。这无疑是对人生直面精神性命题所表现出来的痴愚、迷茫、滑坡和殒落态势的一种开导、点燃、念亮与拯救。 诗人始终坚持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所经历的命运轨迹道象化的科学性和真实性，从而让自己的诗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亦似明镜高悬的——诗之见证，而煌煌然地载入中国批判现实主义诗歌珍藏大典。 最值得称道的是，马启代先生系列化的批判现实主义的意象抒情诗歌，在很大程度上，“超越了人道主义作为一种思想武器往往导致政治上的改良主义”——最终“陷入悲观主义”的泥淖，而始终保持着一种生命召唤的澎湃姿态，从而使批判意识保持着恒久不息的“相信，包容，盼望，忍耐”所结构成的爱的恩慈与美的救赎。
号声，哨声，都是黎明的通知 腰身需要舒展，还有心灵 黑夜的浊气需要清洗 天就要亮了 我醒来，世界就醒来 我鼓掌，为了那些站立的事物 黎明的通知已经发出 谁也阳挡不了太阳的升起 ——《我醒来，世界就醒来》节选
文学翻译家叶廷芳指出：“西方的悲剧中有这样一种精神现象，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就是失败的英雄。” 马启代先生就是一位用良心和骨头书写《失败之书》的英雄好汉。
从良心出发。 马启代先生崇拜卡夫卡作品中的“西绪弗斯式抗衡悲剧命运的精神”——“我们要么牺牲，要么被杀……我们不在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人类就要消失”的告诫。他所称道所宣布的立场是：在失败英雄那里，绝不会因为抗拒现实压迫的失败，“就向它投降”的。是的，历史也是这样见证的，“明知失败，也要去抗衡，失败了，但是精神升华了。” 马启代先生他在诗歌巨著《失败之书》“代序”《为良心写作》一文中写道： 为良心写作，就是说真话的写作。 为良心写作，就是敢于说出真话的写作。 为良心写作，就是坚持独立思考、坚持揭示真相的写作。 为良心写作，就是探究真相、揭露谎言、呼唤人性的写作。 因此，为良心写作，就是坚守人道基点、悲悯情怀、怀疑精神、批判立场的写作。 ——这是他的箴言，也是他的诗证。同时，马启代先生在《失败之书》开篇扉页上写道：“诗人和思想家都是人生失败的产物，倘若这句话有道理，那这部诗集就是我用诗行书写的失败之书。唯其如此，我才活在这些文字里。” 我们不仅从马启代的《失败之书》（中华百科出版社2020年8月第1版) 收入的628首诗歌中，而且从他的系列诗歌文本档案和论文丛集里，都能发现，他不仅是一位“失败的英雄”，而且是一位“为良心写作”着——对那些世俗化的邪恶、伪善、荒谬、愚昧、欺诈、压迫——以道貌俨然的正剧——表演技巧招摇过市者的掘墓人；而那些金屋藏娇整天躲在安乐窝里安乐于——戴着镣铐歌舞升平的权贵族群、亿万盗翁、垄断家族的大小辈分争风吃醋的演职员们，也还有那些阿斗阿Q犹大们，大抵是不喜欢马启代先生的，及至于有些憎恨，而终究是懼怕他的。
每一个物种都有自己的宿命 它一遍遍地告诫 不厌其烦，带着神秘的气息 无论天上飞的，水中游的 还是人类的丰功伟绩 阳光下，我看到秋虫满地爬行 它们一定是读懂了神谕 在各自选择活下去的路径 ——《阳光下，我看到秋虫满地爬行》节选
从良心出发。 马启代先生的《失败之书》，其实是一位“永远保持主动的精神状态”，富有抗衡悲剧命运精神，面对现实生活中险恶绝境的困扰压迫时，绝不向它投降的——胜利者的召唤和呐喊。从中，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马启代先生，用他的诗证告诉人类，他是明知山上有老虎，执意偏往虎山行的——从失败走向胜利的诗歌英雄，主动向命运挑战的探险家。他深知处于《满地的雪花都沉默着》“死亡就是一场彻底的解放”的生存背景笼罩下，是很孤独的，却依然决然地要使自己的“文字的骨灰与雪花拥抱”…… 他的言行，感天动地，令世人肃然起敬。 济南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著名诗人孙国章先生生前，阅读了马启代的诗歌丛集《失败之书》《诗证》等系列批判现实主义的诗歌文论，也竟情不自禁地发贴给我说： “马启代诗与论，居齐鲁高地，既有学院派的理析，亦有野性的狂飊，峻砺中见温情。由于他身上有个被误贴的的印痕，文学界一些人并未完全摆脱先入为主，又加自负浅妒，对其不以为然。他的诗作方向具有世界大文学的方向品格和追求，紧紧盯着诺贝尔文学奖的引领——我最近研究了诺奖百多年来全部颁奖词， 大文学的大目标是赞美人的真善美和鞭笞人性的假丑恶的。看不出要为张三服务，为李四服务。 2020.12.28 ” 孙国章先生对马启代先生的诗歌、评论所作的评价，无疑是真诚的，中肯的，也是寄托着厚望的。
假恶丑的疯狂 往往因为真善美的怯懦 真善美的解放 往往掌握在失败英雄的手中 马启代君，是一位用人性善的良知，向人性恶的假丑决战的——当代中国诗学界的一支号角一面旗帜，一位可尊敬的“失败的英雄”。抑或因此，诺贝尔文学奖，应该会关注并喜欢他的这种具有强烈民族意愿和批判现实主义精神的——拥有人类文明情怀的大诗歌。 哦！“失败的英雄”，正义的代言人，真理的传播者——拥有主动抗衡命运、矗立骨气、净化血性的大写的人。 是的，失败的英雄们，给人类立起了一面可以正人性、正良心、正灵魂的高悬明镜。
从良心出发。 诗言志。 马启代先生的这个志，不是跪舔叩拜于天堂金殿丝竹仙乐管弦风飘的血色奢华里。 马启代先生的这个志，俨然是植根于大地山川中那些苦汗雨碱花雪滋润养育的禾苗间。 马启代先生的这个志，诗情抒发的，是天籁之音；文意炳彰的，是王道之志。 马启代先生的诗志，是现实主义的，是理想主义的，也是未来主义的。 马启代先生，作为诗志高远的诗人，他的忘我无我主义精神和一颗诗心向明月的批判意识，让他在志向领域，“超越了自己的行为和判断，甚至也要超越公正本身。”（尼采《快乐的科学》）从而，他亦步亦趋地向着人文主义的真理乐园行走，跋涉，攀援…… 令我特别赞佩和感动的是，马启代先生的诗志诗证，作为诗人生命与灵魂交响的主旋律，其主部主音的鸣奏，均以拒绝与邪恶、伪善、专横、奴才合污同流——作为自己诗意人生演绎的谱系准则。在他看来，面对魔鬼跪拜是下流可耻的沦落行为。是的，当奴性，成为一个族群的心理常态，这个族群其实等同于死亡了。马启代先生作为阳光之子，他的诗歌文本呈现的社会悖论之志，也就必然是——光扬正义、揭露黑暗、扶植良知、挞伐丑恶的浩然文字；他拨弹歌唱的，也就必然是——火神祝融与光明使者摩尼的心灵感应之音。他也就必然自然超然地给人间天上欲望横行、权术争霸、道德绑架、战虎发威、恐怖猖獗、人性丑恶、自由言辞大闹饥荒的人文精神世界里，投出一道道焰色反应炙热暖冰的禅道辉光。 ——这是马启代先生直面时代风云，笑傲江湖生态的诗意人生资本，也是中国当代批判现实主义意象抒情诗人的高大榜样。
——但今天，作为一个“人”，我要宣告独立： “一个人的独立！” 今天，是我的国庆日
从此，我不被人代表，也不无端代表任何人 为此，我写过，说过，争斗过 从判决里出来之后 我把镣铐丢进了历史
如果制定国旗、国徽，底色也一定要鲜红 字也要金黄色，国歌就唱——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我要把“人民”的内涵用“人”充满 …………
——我是我的祖国，我爱她！各国要按相关宪章 尊重一个独立者的生存、情感和尊严 我宣布：一个人的独立万岁！ ——《一个人的独立宣言》节选，引自《失败之书》
《一个人的独立宣言》，是一条建构马启代诗歌意象宝典及文论精神支柱整体形态的——人文主义化的生命与灵魂的中枢神经。在诗人“独立宣言”的导航驱动下，陪着日月行走，遂产生了新的历史时期马启代现实主义与批判现实主义相结合的诗歌（还有诗学)现象，为中国当代诗歌界，立起了一个近乎于伟大复兴的标的。 行动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们，即使失败了被老虎吃掉了，精神是不死的，它将永驻青史，让人类举首仰望。 良心者，天地也。天地良心，是谓道也。道者，生养万物也。马启代先生的诗歌，其实也是一种道，一种“爱好和平，更主张正义，捍卫自己主权” ”并尽力将一切罪恶暴露在太阳下”的至真至洁的护美扬善的人道。 这人道，也属天道。世界万事万物，都在它的掌控权威之下。 借此，请允许我，举一颗老而发春的心灵之花，向马启代先生送上我的敬意和祝福。我想，天堂里如若真有上帝的存在，他也会向这位真诗人，施怀一份恩慈一片护佑的。 2021年12月6日发自中国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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