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哽咽和泣向谁歌 ——闫柯君长篇小说《乡医之歌》赏析 任启发 本文仅就闫柯君所著长篇小说《乡医之歌》建构的艺术世界，来审视真实生活中的人与作品中人物形象的艺术真实，从其情感价值取向影响人物塑造。这部小说笔触所及的男女命运，时隐时现的情感与职业线索经纬成文，在丰富阅读者对于乡村世界的情感与乡村人际的认知上，走出了一条崎岖的乡间小道，而作者在创作上，也可喜地在一条沟壑上架起了自己的桥梁。 这部长篇小说选取乡村医院的两级负责人博弈的故事，描写了急需改进的乡村医生生存的艰辛、乡村医改的困境、村民就医的真实境况，宛如一曲凝重哀婉的变奏曲，在鲁南神奇的土地上奏响。作品带给人的震撼与洗礼，在仔细阅读后有种莫名的惆怅与牵绊，一种神魂身意俱失的无奈与牵挂。 闫柯君无疑熟知“乡医”这一被遗忘的领域，尽管从我们认知上的赤脚医生之后，被文学创作所忽略。正是因为身处其中，作者能以纪实的笔法，小说的构思，戏剧的场景，诗语的张力，展现一幅我们陌生的乡村医疗图谱，用长篇的振幅描绘了乡村医生的生存谱系。 这部小说的开篇凸现在读者眼前的是一对男女村医的情感、金钱与权力的博弈，这个场景在我们已知的文学世界里并不陌生。随着故事的展开，男女主角的对手戏开始了阴晴不定、圆缺无常的难测轨迹，像是一条若隐若现、时清时浊，纠缠难解的两股粗糙周边都是毛刺的纺线牵动着读者的起伏的内心。 明代莫是龙所撰《画说》中提出：“画树之窍只在多曲，虽一枝一节，无有可直者，其向背俯仰全于曲中取之。”这部小说写作从平凡的真实生活中抽取人物的情感线与故事核，在经过作家巧妙的构思、剪裁，还原为我们读到的艺术真实，可信度与《三国演义》“三分真实，七分虚构”正好相反。也许正是这一点，书中的主要人物仿佛就生活在离我们不远的乡镇。 这部小说围绕着汶县东北镇医院院长齐峰儿与东北村卫生室所长杨珍珠的畸形恋情，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人性的焦灼，利益的较量，权力的扭曲，真真亦假假，虚虚也实实。艺术的真实让人嗅到其中带血的哭泣，读者掩卷沉思，仍能够感受到作者心中压抑挣扎苦痛之情，还有热泪充盈笔尖的温度。 这里也许本该是乡村生活仅存的宁静之地，可惜一变成为了一切向钱看的洪涛侵蚀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追名逐利的角斗场。每一次炫耀，每一滴烈酒，每一分硬币，都沾满了最基层农民的血汗，无不将国家给与的最大的福利变成谋取个人好处的勾心斗角。贴近生活的原生态，深入挖掘自己熟悉的生活，是闫柯君创作取得很好成绩的立足点。他没有选择追逐流行的题材，而是将自己的创作与生活紧紧拥抱在一起，沾着泥土的芬芳。基层写作者想解决写什么？如何写？能够很好驾驭生活的艺术与艺术的生活，这部作品提供了很好的范例。 无论对书中的人物持有什么态度，也不论他们值得不值得同情，还是我们愿不愿意投以怜悯之情，读者都能从小说的叙述中读到作者那颗为一腔乡情流血的善良的心。他似乎唯恐使书中出现的人物犯不可饶恕的过错，犯让人痛恨的弥天大罪，甚至也不忍心让男女角色经历更为凄惨的命运。这份善良的纯真是作者善良天性的反映，也是一种对于故土乡情的眷恋，也是对美好生活的一种期盼。 正是这种心中长存的乡愁，才有了书中一系列感人至深的描写，不然伴随齐峰儿的也不会有那么多精彩的再现：“他对医院位置的熟悉程度，就像对自己的心脏每分钟搏动多少次那样清楚，对东北镇四十五个自然村的卫生室及乡医，就像给外创病人缝合了多少针那样心中有数。”类似的譬喻在书中不胜枚举，如果不是饱经医院环境浸泡的人，很难随口即来，来之既能自然而然，又能韵味深长。这得力于闫柯君曾经有过的诗歌写作的良好训练。创作诗歌有助于作者观察生活、理解人生，更有助于选取独特的视角，兴之所起，扑面而来，如“他的位置将会如阴雨连绵的残秋般”，仿佛不经意透出天机，又有种一语定乾坤的感觉，果然随后我们读到男主角命运的主旋律反复变奏着。 书中男主角齐峰儿在情感上的被动，似乎是为了映衬书中的女主角杨珍珠从消极被动转为积极主动的一个跨越式契机。男女主角上下级的关系自然给他们的相遇相爱相搏杀提供了一个近乎封闭的环境，像是两个熟知对手套路的决斗者，彼此在过招时，总是躲闪试探多于冒失的进攻。 齐峰儿的一切都是权力相伴相生的，随着权力的失去而发生着不可逆转的走向枯萎。这是基于常识能够猜到的，因而略显单薄。而杨珍珠在四个男人的情感漩涡中，时而无奈，时而无辜，时而无助，时而无力，时而无语，这也许是作为尚未获得经济自由与精神独立的女性多面临的诸多困境之二三。尤为难能可贵之处，杨珍珠敢于表达属于人性本能的心声，勇于承担来自生活的种种苦难与磨难，激情快意的把自己置身于生活的激流中，让很多自以为襟怀坦荡的人，赧颜汗颜。 作为本书的一条贯穿终始的引线，一展歌喉，成了杨珍珠抒发款款心曲的有力媒介与独特标签，也是进而征服了男主的音容笑貌的磁石。优美熟悉的旋律，无疑是作者对丰满杨珍珠这一人物形象，刻画这一个真实不虚的不安灵魂，有着极好的激起读者内心美好情感的巧妙暗示。《枉凝眉》深入人心的旋律，动人魂魄的诗句，都会激起读者对于女主角深深的同情与共振。 书中用大量的篇幅描写我们常见的常听的会议场景，貌似被原封不动地搬来，那些讲的高谈快论，听的人心不在焉，如此逼真，如此寡耻，我们只能会心一笑。因为他们的言不由衷，出尔反尔，几乎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就像白天与黑夜无法分割，只是我们站在书外往里看，滑稽之感，矫揉造作，时不时会引发一阵阵从视觉到感觉的恶心。乡村乡医本来是唇齿相依、休戚与共的共生体，而在小说营造的环境中，在利益熏心的诱惑中，有些人竟然变得如同出笼的野兽面对期期艾艾有求于他们的乡民张开血盆大口，蚕食鲸吞少的可怜的救命钱。于心何忍哉？于心何堪诸？ 阅读有价值的文艺作品，无疑能够拓展我们情感的领地，能够复苏熟悉而又陌生的，或者渐行渐远的感受力。对于寄居在我们身体里的灵魂而言，在物欲横流的喧嚣中，我们似乎已经无暇顾及左邻右舍。来路已经长满了荒草，迷蒙中我们不知道伸向远方的路径，不屑于我们脚下野草的死活。 这部作品无疑为我们开启了一扇可以远望，可以近观的乡村病态医患环境的生态图。我们不需知道他们在真实世界的真实姓名，更无法知道这些无孔不入的家伙像病毒一样侵害了多少纯洁的领地，甚至于连“谁也没问过新上任的东北镇医院院长是谁”也无关紧要，总是在一场暴风雨来临之后，各自龟缩在自己的床上蒙头大睡。“三天三夜”，对于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人生，绝大多数能买得起单。也许来日方长，也许来日无多，在不长也不短的小说画廊中，如今多了一份深植乡情的耕耘，一分收获。 从诸多生活的观察与实践中，触发了闫柯君对于熟悉的乡医人群的一次叩问，才有了这部灵与肉的激烈撞击。药品自古被视为救死扶伤的甘露，可惜沦为承接甘露的盆钵，不知何时锈迹斑斑；医者父母心的古训，像是一块在风中扯碎的烂布，被有些乡医丢掉。适者生存也好，逆向淘汰也罢，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表演。也许不该妄自菲薄，“杨珍珠唱着唱着便满面流泪，泪水模糊了双眼”是不是预示着“秋到冬尽，春又到夏”甘苦不定的生活还将继续呢？！ 真实的艺术形象自然比真实生活中的人，更长寿，更不朽。作家的笔下与读者的心里，对于人物命运自然有着不同的理解与感悟，是两者在不同的时空用不一样的感情，重新勾勒与还原故事脉络与人物命运。两者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无一刻不影响着人物形象的一度破土，再度结果。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闫柯君的《乡医之歌》能够唱的更远。 2019-3于北京 任启发，安徽大学中文系毕业，现为中国电视剧制作产业协会法务委员会副秘书长、剧本推介评估中心执行主任，中国纪实丛书（外文版）主编。 曾在《光明日报》《文艺报》《中国作家》《香港文汇报》等报刊发表报告文学、文艺评论、诗歌等100余万字。出版传记文学《出路》《阅读，你的时代》《忠贞不渝古井心》等。主编策划外文版丛书《云冈石窟》《毛乌素绿色传奇》《一江清水北上》《蛟龙探海》等。 闫柯君，真名闫可平，曾用笔名闫可君，生于1962年5月6日，山东济宁汶上人。从事农村医疗工作。诗人、小说家，现为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第21届作家班学员、“巡天梦”起点网VIP签约作者。2012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长篇小说《远山乡医》《青山佛风医泪香》《乡医》等，部分诗歌在刊物、网络平台发表。《远山乡医》获山东省济宁市汶上县“精品工程”奖。大型乡土长篇小说《山韵》正在筹备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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