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磨盘
唱着湿漉漉的歌，
吱嘎着摇醒黎明的小院落。
五谷杂粮浸泡着
数不清的旋转岁月；
少年时那些填不满的胃口
一遍遍在石头沟槽里研磨。

磨辊上绷紧的绳扣，
哥哥姐姐半睡半醒的脚步，
拉扯着
娘面前冒起白烟的鏊子窝。
舀一勺杂味的糊糊，
摊一圈清贫的光阴，
小小的耙子握在粗糙的手里，
轻轻刮出那层薄薄的煎饼的香。

一把一把柴草，
将娘头上的黑色燃落，
一摞一摞煎饼，
喂一群小鸟儿飞出了泥草窝。

鏊子下柴草燃过的灰烬里，
娘腌的咸菜疙瘩
还在睡梦中烧得正热。
睁开眼却看见
娘从鏊子窝前爬起的身子，
已经再也不能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