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音乐(组诗)

风吹

衣裙和霞光都融进了波光潋滟的水里
静静的船影像一块巧克力融化了我的眺望

风吹苇动，我就长在岸边
飞鸟载着空旷

野花和蝴蝶谈论着，谈论着什么呢
那么和谐，好像没有说完的话题

我的倾述是风吹一湖涛声
一只蚂蚱啃噬着我的肉，最后是一根瘦骨


音乐

除了几只爬动的鸟影
天是空空地蓝

收钩上岸，渔篓里的青草湖格外兴奋
你夺走竹篙
赶一群乱窜的鸭子，体会什么叫空旷
水边的芦苇，鹭鸟落下又惊飞

夜空是我的房顶
星星像无数的菱花，碎碎地白
钳住电瓶，月亮就是挂在树梢的
一盏电灯泡
支起矮小的桌子

斟一碗开水
我们席地而坐，灯光照见你粉白的脸
也照见我直勾勾的垂钓者们目光
月季绽开的姿容，占据了喧嚣遗忘的
一庵棚空间

此刻，谁也没说话
听锅中煮鱼弹奏水的音乐


回程

母亲夺去袋口
生气地说，还可以多装点
出村庄时
车子越开越沉

东挪西凑，借钱催我读书
愁眉拧成疙瘩
皱巴巴的像一块土豆，煮一锅清风
可我经常躲着你，逃到蚂蚱湖去了

两耳掏不完塞满的乡音
斟杯小酒
就一声追着母亲讨食的鸡啼
真的，我睡着了

……蹬着自行车
颠落一路叮当当的月光


海市

房间很小
像一块落潮时才露出的礁石

冥想，是我每晚逃避孤独时
悄自消遣的时候
此刻，我的房外已是灯光涨起的潮水
有了漂浮的感觉
几栋缥缈的蜃楼
月华之中，清晰的伸手可触
纵身一跃，我将泅渡而去
玻璃窗碎裂的呻吟声，堆满我的前额

揉摸愕然时，滴落的
疼痛，沾红了现实的手指


月光辞

夜空斟满了
有些摇晃的酒杯
月光清澈
我已有了醉意

冷漠刻板的刀刃
远处的狗
又咬了起来

2019.10.19日记于青草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