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写字，路也许颠簸
但，决心可以笔直。譬如
岩块迭迭
隆起凤凰山的肌理
那是山与山的
性格深深植根于岩盘，以信仰孕育
神性的高度，云与雾
万象之叶曾经描绘过它
譬如雷霆与闪电
藏于四季
如果雾是山的古典
雨就是翻覆的细节
 
在屋里写字，有灯
斜照昨夜的小镇、凤凰山的脉络
叶尖有露，花瓣有紫的、蓝的、红的
而日子是翻越风雨的蝴蝶
正赶往一片黎明的途中……
就在停顿处
我写那个走进远方的女人
勤于捣衣，如捣年华
那样服从于细水流动
而我服从铁，勤于书写
 
然而，不带悬念
走进凤凰山，走入栈道
行动不是悬崖，就是峭壁
该如何藉神通
通往天下绝的曲折？
如果有神
思想有如溪飞、走石
藉我的鼻息、肺腑的岩壁来回跌宕
而箭翎高冷，或许也是一束鸟的飞行
飞向箭眼峰的深邃
让我继续搬石布阵
用花卉、奇石的
魂魄与庙宇背后雄立的奇伟
书写风与岩的记忆
譬如兔耳峰、老牛背、石壁上的鹤影
凤凰洞、将军洞
在那里，百万画素
也无法网住一颗
将军的铁胆
如果犹疑铺陈，信念溃退
让我埋首于山水云涌处
伏案、疾书、神往
在风声处随薛将军守土
列队、张弓、发箭……
 
如果隐隐有神
千里之外的风云
也赶来论述我的山水吗？
譬如清晨
字写累的时候，我喝茶
一口口
啜饮被静美滤过的闲适
一队刚磨亮的刀斧与海盗
不意航经我的杯里，微晃、欢呼
我举杯，痛饮
留下伐盗的刀斧
赠予自己中年
用来砍伐属于山外
那过于躁动的日常
还给岁月，也还给一路梦的消亡……
 
在屋里写字，路也许颠簸
更多回忆蓄积雨
知道吗？时光正在逆流
而雨，也时想深刻
关于爱，窗外的阳光正好
用攒云峰角度观看神马峰
在云与云淘洗一片的声浪中
我既擦拭，又书写
在凤凰山写字，想象的韵脚
犹缓慢移动，彷佛金龟
忧郁的只影
久陷于困顿的整个下午
黑夜正被拉长、拉宽
我缓慢运笔、作势
与爱对坐

好诗

大好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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